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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还用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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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是既极度渴望又极度自卑，渴望的是能突然降临一个白马王子，忠贞不二地宠她爱她，让她整天就像泡在蜜糖罐里一样；自卑的是，能有人看上自己吗，谁会喜欢一个没前边没屁股的假小子呀。那个阶段姐姐首红就煎熬在这样的矛盾心情里，人也就更加黑瘦起来……而且后来接连的几次打击就更让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头一个打击来自她的一个男同学。本来他们两个的性格志向都很相投，从小就在一起读小学，一起演过节目，一起采过野菜、一起捞过地瓜，不说是青梅竹马也是两小无猜。一直好到中学毕业，这个男同学却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对他妈妈说是他的女朋友。

首红知道了，就在一个路口堵住了那个男同学，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知道原因不可。那个男同学吭哧了半天死逼无奈才说，不是他不想跟她处朋友，在他妈妈不同意。首红就追问他妈妈为什么不同意。那个男同学又吭哧了半天才说，我妈说你没有前边，将来……

首红听了就大吼道，将来，将来什么，将来会怎么样——你给我统统说出来！那个男同学还是吭哧了半天才说，我从来都是碰着妈妈的前边才能睡觉的，要是跟你结了婚，睡在一起，我就没有碰的了……还有就是将来有了小孩儿，你让他们吃什么呀……首红知道了真相都有心不活了，同时她也觉得那个要靠碰前边才能睡着的男同学根本不值得她去爱，于是也就悻悻地放弃了。

不过她的身心着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缓了好长时间也没过来劲儿，直到她在高中遇到了一个临时班主任才转移了目标。

第二次打击就来自那个临时班主任。1978年首红上了县高中的高考补习班，可是就剩几个月就高考了，班主任却突然生病住院，不得不临时安排了一个代课老师。这个代课老师也就二十出头，是一个从大学毕业分配来的工农兵大学生。

本来是教地理的科任老师，可是班主任一病到，临时抱佛脚，就只好让他来当临时班主任。首红对这个临时班主任并不陌生，以前在校上课的时候，他就教过首红地理。他总是爱提问首红，还指定首红是他的科代表。他们之间的来往也就十分频繁，关系也十分融洽，只是首红一直把他当成老师而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

可是这回地理老师成了临时班主任后，他就更加重用起首红来，大事小情都要问首红，都要首红协助他办。后来怕首红因为班务耽误了学习，他就特地在放学后给首红开小灶。夜深人静，在临时班主任的办公室的一角，临时班主任零距离地，手把手地指点首红。首红就感到了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就开始对他痴迷起来。

很多回单独吃小灶的时候，首红都边学习边想，老师一定是喜欢上我了吧，不然能对我这么好吗？他人长的也说得过去，学问更是没说的，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我还考什么大学呀，定个日子就跟他结婚得了，再给他生两个孩子……

因为首红总是想入非非，时常就走神儿，临时班主任就用潮热的手来拍她的脸蛋，边拍边说，想什么哪！首红就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学。直到有一天吃小灶的时候，天热得让人喘不过起来，吃冰棍儿吹电扇都不起作用，临时班主任就把上衣给脱了，然后光着膀子对首红说，你也脱了吧，这样的天气最好是什么都别穿！

首红听了心就砰砰地乱跳起来，心里想，也许这就是他要跟我好的暗示吧，反正他是自己理想的人，脱就脱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于是首红也把上衣给脱了……临时班主任一看就惊讶地说，别人都说你像个女孩子，我看也不像啊！

天哪，这个马大哈临时班主任，连自己的性别都没搞清啊！首红赶紧抓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穿上，捂着脸哭着就跑了出去……临时班主任还纳闷呢，还自言自语地说，我说的一点儿没错呀，是不像个女孩子嘛，这有什么错吗？

首红的平胸让她吃尽了苦头，加上她总是剪一个小子头，就更让男人不把她当女人看了。最让她伤心的事情接下来又发生了。

1979年的一天，没考上大学正在果园里摘苹果的首红听她的女友伏翠说，知道不，知青都要回城了。首红就说，回就回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伏翠就说，怎么没有关系，他们要是都回城了，今后上哪再去找城里的小伙呀，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了这个店儿啦。首红听了就说，哪怎么办呀，你还能绑住他们不让他们回城呀。伏翠就说，绑是绑不住，可是如果像红玉那样可就能拴住他们啦。

首红就问，红玉？红玉怎么拴的呀？伏翠就说，主动出击呗，随便勾上一个，一旦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你说，那不是比用绳子拴他们还牢绷呀。首红听了就说，你都知道办法了，怎么没去出击呀。伏翠就说，我自己单枪匹马地怎么出击呀，人家红玉是跟秋锦还有富丽一块儿去的，人多示众，而且一旦成功还有证人。

首红听了就说，这事儿还要会那么多人哪，到时候……伏翠听了就说，我听红玉说了，青年点后院有好几十个草垛呢，别说几对儿，就是几十对儿同时进行也没问题……首红冷却的心被伏翠的描述给煽惑得死灰复燃起来，她问伏翠，真能勾住那些知青？

伏翠就说，那还用说，只要你的肚子里放的不是枕头，他们就得认账！首红听了还真就动心了，她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没人要了，如果不主动出击，不趁这个机会也捞他一个男人，一个孩子他爸，怕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于是她就对伏翠说，啥时候你会人去草垛，也把我叫上。伏翠就愉快地答应了。没隔两天，伏翠就对首红说，就今天晚上，记住跟谁好了一定要问出他的姓名，还有就是跟他们要个纪念品，好做物证……

首红真就跟伏翠他们到青年点后院的草垛拴男人去了。可是到了青年点的后院，一同去的几个农村姑娘没多会儿就被分别领走，钻进那些草垛里去了。惟独剩下一个首红没人来领，等了好长时间，有的姑娘都拴完男人了，首红还站在草垛旁孤零零地望月呢。

这时候终于走过一个男知青来，伏到她的耳边兴奋地说道：哥们儿，今天你来晚了，姑娘们都分配完了——原来知青都们竟把她给当成男人了……

一次次的失败让首红完全放弃了对男人的渴望和兴趣。不过她不恨男人，而是恨自己不够女人。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男知青一个一个地或被身边的姐妹给套牢或欢天喜地地回城去了；眼睁睁地看着同龄的农村男青年也都成双配对地有了自己的对象女朋友，首红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

于是她就特别地消沉和自闭，整天就知道埋头干活，再也没有了笑声和笑容，似乎婚姻和爱情对于她来说都是奢侈品，都是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不过，这期间好事的大妈二姨三姑也来给首红介绍过几个对象，可是结果就更令她伤心欲绝了。

头一个是大妈介绍的，小伙儿叫赵嘎拉，比首红大两岁，个头长相都相配，工作也是数一数二的。他是公社车队大解放的司机，二十出头就出了徒，那会儿已经带徒弟了。

这么一个好条件的对象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当时母亲常丰艳就同意了，可是首红却自卑地说，条件这么好，干吗要找我这个假小子当对象啊！母亲就说，谁说你是假小子了啦，可能人家就喜欢你没有女孩子家家那股子娇气才喜欢你的呢！

首红也有些迟疑，也就答应去相亲了。可是就在相亲的头一天，三舅常丰年知道了这事，赶紧过来告诉母亲和首红，别去相亲了，赵嘎拉家里隐瞒了真相，赵嘎拉是个气卵子，十天半月的总要犯回病，要是生点气，那就随时会犯病，咱家首红再不济，也不能跟一个大气卵子的人过一辈子呀。母亲常丰艳就问，三哥是怎么知道的呀。

三舅就说，赵嘎拉的师傅是我抗美援朝时候的战友，听说有人要把赵嘎拉介绍给我外甥女首红，就赶紧来告诉我说：“要是换一个人，我也就不告诉他了，也就是你跟我是生死战友，要不我能揭我徒弟的短儿吗！”母亲和首红听了都说不出话来，三舅最后说，首红才多大呀，好小伙多着呢，赶明个三哥（那时候母亲还没告诉首红身世，所以当时还把三舅当三哥叫）帮你找一个……

母亲常丰艳还真就把三哥的话当真了，心里琢磨着，可能这回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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