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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他头也没有抬，便漫不经心地说，“好。你去把丝袜和高跟鞋换上，我带你出门去吃好吃的。”

我又问他，“那我要是不穿呢？”

他还是随口一说，“那就在家里叫个外卖吧。”

我坐起来，望着他的背影，低声问他，“是不是只要穿上丝袜和高跟鞋，谁都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他的手依然在手机上滑来滑去，说话的时候语调并没有什么情绪，“也不一定。”他说完，也没有再接上其他的话，似乎并没有打算增加一点解释。

我坐在他的背后，很想伸手过去抢过他的手机，看一看他是不是又在翻前女友的照片。我想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可是林天恩总是能把我逼得发疯。有一天夜里，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着《前任3》。他突然说，“我当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坐在电影院里哭了出来。”我说，“为什么啊？因为想起了你的前女友吗？”他说，“是啊。”我便不知道再说什么。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前任，所以并不能够理解林天恩的感受。电影看完的时候，我又问他，“你有前女友的照片吗？翻出来我看看。”他说，“哪一个啊？”我说，“就是订过婚的那一个。”他听完，便掏出手机，熟门熟路地在微信添加好友的对话框里输入了她的电话号码，然后搜索出她的账号，又点开放大她的头像拿给我，“你看，这个就是她。”

我看着他流水线一般的操作，不知道在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曾经多少次地重复过这个动作，才可以让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熟练。我看了一眼那个姑娘，的确长得很好看，甚至这个长相让我想起了路昊天的妻子。一模一样的微笑和一模一样的眼神。我总是败在这样的女人手中，却又丝毫对她们恨不起来，因为她们是那么美丽，仿佛世间一切男女之间的纷争都与她们无关。我羡慕这个好看到什么也不在乎的女人，可以在分手这么多年之后让一个男人牢牢地记住她的电话号码却又不敢打给她。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和林天恩也分手了，想必他是不会记住我的电话号码，大概回头就会忘了吧。

那天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问他，“你们分手多久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个声音低沉地响起来，“三年了吧。”他说。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三年前的时候，我还不认识路昊天呢。那个时候我每天都折磨在室友的背叛之中，整日整日地用电话轰炸着麦格。那个时候麦格也还没有认识他现在的女朋友，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未婚妻。我们曾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更近一步却始终没有成功，大概人生中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便注定会这样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我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现在，他应该叫她妻子了吧。我睁开眼睛，又问林天恩，“那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了呢？”

他想了想，对我说，“那个时候我们刚订完婚，正打算找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她妈妈突然提出要我们在南京买套房。结果我妈不同意，两家人就闹翻了。”

我问他，“你妈那么有钱，在南京买套房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妈那个时候的钱全都压在生意上，哪儿能一下子拿出几百万在一个一辈子也去不了几回的城市买一套房子呢。”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当时我们俩是异地恋，她妈说，只要我们家同意买房，她才会同意把女儿嫁过来。”

“后来呢？”我又问他。

“后来就分手了啊。”

“她没有再坚持一下吗？你们不是都已经订过婚了吗？”

“试过了，可是她们家的态度太强硬了，她又拗不过她妈。”

“哦……”我又闭了一下眼睛，继续问他，“那你呢？你没有挽回吗？”

“我当然挽回了啊……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没有用。”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可她还是瞒着我，去医院做了手术。”

“哦。”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努力装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宽容和大度，不去计较另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孩在这个男人生命里的分量。我想这样就可以装作我什么也不在乎，偏偏我又在乎极了。一个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人横亘在我们之间，让我无论如何努力也打不败他心里的幻象。我想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决绝地杀死他们的孩子，大抵是不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期望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她走的时候，一定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要回头。可是林天恩一直都不了解这一点，时间越久，他心里的愧疚和爱越会增添几分，直到现在，他都还爱着自己一手编造出的爱情的假象。

“既然到现在还忘不掉，为什么不去找她呢？”我问他。

他突然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的风吹过窗棂，传来树叶飞起来又落下的声音。他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大概已经结婚了吧。”

“……你想过要去找她吗？”我又问他。

“想过。”他说，“但是我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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