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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杰每天应酬到深夜回家，林泽已经睡觉了，不是不想等，而是没法等，第二天他也要上班，只能趁早上两人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聊几句工作。得找点什么办法，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才行……林泽正想事情时，郑杰忽然侧过来说：&ldo;等拿到车牌，我们就有奔驰开了。&rdo;林泽：&ldo;！！&rdo;郑杰说：&ldo;王总经常出差，说奔驰可以让我开，顺便接送她女儿。&rdo;林泽决定还是不鸟这家伙了。片刻的安静后，林泽开了口。&ldo;郑杰，你要想，你人好，又没债，现在还怕找不到愿意爱你的人吗？&rdo;林泽说：&ldo;别说没债了，照这么下去，债你都还得完，怕什么？&rdo;&ldo;嗯。&rdo;郑杰说：&ldo;过几天去相亲，现在应该有女孩子愿意和我试试了。&rdo;坐在车上，郑杰拍拍林泽的肩，又说：&ldo;几乎所有朋友都这么说，连蓉蓉的妈也是这么说，蓉蓉自己也是这么说。&rdo;林泽一听觉得不对，问：&ldo;你后来又给她打过电话了？&rdo;郑杰点了点头，林泽也不想说他了，以郑杰这种相亲都要打十几次电话确认对方对他有没有兴趣，忍不住给蓉蓉打几次电话要求复合也很正常。林泽说：&ldo;她怎么说？&rdo;郑杰说：&ldo;我把她家的人全部搞烦了，她全家现在应该很讨厌我，嘿嘿。&rdo;林泽：&ldo;……&rdo;算了算了，林泽下了车，去给郑杰的姑买礼物，郑杰主动付钱，说：&ldo;阿泽。&rdo;林泽提着东西，两人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走，郑杰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恋爱让人成长。从前的郑杰像个男生，而如今的他多少像个男人了。&ldo;你初恋是什么感觉？&rdo;郑杰问：&ldo;我觉得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了。&rdo;林泽说：&ldo;还好，我也是一辈子忘不掉初恋。&rdo;郑杰说：&ldo;那你现在还想着他？&rdo;林泽说：&ldo;经常想到他，但想归想，我觉得还好，没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现在就想到他了。&rdo;郑杰一直知道林泽喜欢男人，但不知道林泽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他又说：&ldo;那我们感觉应该一样。&rdo;林泽笑道：&ldo;不，不一样，我想到他的时候还挺快乐的。&rdo;林泽一脸惨不忍睹的笑，郑杰道：&ldo;哪个？初中的同学么？&rdo;林泽拍拍他的头，郑杰像条狗一样追上来，说：&ldo;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初恋……&rdo;林泽说：&ldo;恕我大言不惭了……我曾经的初恋真的……没给我造成什么阴影。我倒是很想陪你追忆一下似水年华……&rdo;郑杰道：&ldo;是谁嘛。&rdo;&ldo;你。&rdo;林泽笑道。郑杰：&ldo;……&rdo;林泽马上解释道：&ldo;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千万不要紧张……&rdo;郑杰丝毫不尴尬，反而觉得这话很好笑，过来亲热地搂着林泽，说：&ldo;亲爱的！我们结婚吧！&rdo;&ldo;别闹。&rdo;林泽推开郑杰的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从上去吃饭一直到吃完下来都有点走神。郑杰的姑丈拿出洋酒给他们喝，安慰这个失恋的侄儿，林泽始终有点心不在焉，听到郑杰大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ldo;不要想了，杰杰，你有钱还怕娶不到媳妇咩？&rdo;郑杰只是连连点头，并不答话，一直喝酒，林泽看他那样子颇有点眼红脖子粗的架势，郑杰的大姑又给他说他爸他妈结婚的事，反正林泽对郑杰那个传说中的老妈的各种事迹也已耳熟能详了，大姑也没避着他。但听到对方父母的情史，林泽倒也是第一次。当年郑妈和郑爸的相识注定就是遭到家人反对的，郑杰的大姑滔滔不绝，从无数角度旁敲侧击，来证明婚姻必须要有家人祝福的重要性，而先前对蓉蓉的好印象也彻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什么摘豆角连筋都不会撕，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居然还让林泽洗碗，又问：&ldo;你说是不是，泽泽。&rdo;林泽嗯嗯点头，坐着看电视，郑杰的大姑又逐一列举了蓉蓉的缺点，包括婚后肯定会把林泽当保姆等等，林泽心想这也太过分了……他对蓉蓉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过知道大姑习惯以贬低敌人来抬高己方作为手段安慰人，反正听听就算了。&ldo;不要说了嘛！&rdo;郑杰终于长叹一声。姑丈也说：&ldo;好了好了，他晓得的了。&rdo;大家都听不下去了，于是大姑的话题又回到了郑杰的妈身上，大意无非是郑妈开始伪装骗过了所有人，婚后则露出凶残的真面目败掉了家产，闹得全家鸡飞狗跳，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她弟弟半点没有错bb，郑杰听了一会，说：&ldo;你还是说蓉蓉嘛。&rdo;林泽：&ldo;……&rdo;郑杰的妈不赌钱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小时候林泽被家里打了，就跑到郑杰家去躲着，那会郑杰的家庭还很和睦，小林泽和小郑杰睡一张床，两人盖一张毯子，睡觉前她还会进来，摸摸郑杰的头，也摸摸林泽的头，从他俩枕头下拿走游戏机。后来郑杰的爸找了个小三，郑杰的妈就每天醉生梦死地赌钱，把郑杰爸的薪水领了，在楼下打麻将，打输了就回家打儿子，游戏机也摔了。读小学时郑杰放学领着林泽回家吃饭，家里没饭吃。两人又到林泽家里，林泽家里也没饭吃，两人就翻箱倒柜地从抽屉里找钱，拿几块钱去买泡面，一边泡一边盯着时间，还会很高兴地倒数。再后来，郑杰也开始挨打了，但被打得没有林泽那么惨，郑杰的大姑开始还不知这事，直到过来看侄儿时才发现不对，找到楼下打麻将的郑杰的妈，当场甩了她俩耳光，带着郑杰转学去。六年级，郑杰转校的那段时间是林泽从小到大最黑暗的日子，他舍不得郑杰，但他知道郑杰只能走，所以他很开心地帮郑杰计划，告诉他换了新环境要怎么相处，送郑杰上车以后，一转身林泽就哭得惊天动地。只有十二岁的他蹲在路边，一直哭到太阳下山，最后还哭得吐了，他一直觉得郑杰可怜，甚至比自己更可怜，毕竟他林泽是从小被打到大的，没有感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而郑杰却不是这样，郑杰小时候的家很幸福，得到过幸福之后再被毁掉尤其残忍，所以他觉得郑杰该走。再后来……&ldo;你要多劝劝他，泽泽。&rdo;大姑打断了林泽的回忆。&ldo;哦。&rdo;林泽说，接过大姑给他的一个四件套，本来大姑是给蓉蓉的，现在分手了，索性就给他了。郑杰用力推厕所门，说：&ldo;走……走了走了！&rdo;姑丈说：&ldo;要么你们都在这里过夜算了。&rdo;林泽忙道不行，明天还要上班，郑杰已经喝高了，却一直坚持说没事没事，推开厨房的门一直按微波炉当电梯键，被林泽拖走了。林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在想他们小时候的事，郑杰喝得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这条路打不到车，林泽只得公车私用，再打电话让小乖来接一次。郑杰站在路边，夜里虫鸣声声，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俩，远处的小店亮着不到二十瓦的灯光。他失魂落魄地站着，林泽摸了摸郑杰的头，说：&ldo;喂。&rdo;郑杰刹那就大哭起来，边哭边抱着林泽，大声道：&ldo;我是真的爱她啊‐‐&rdo;&ldo;好了好了……&rdo;林泽最见不得郑杰这副小孩子模样，两人沉默地抱着，站在路边。小乖的车来了，下来和林泽一起把郑杰弄上车去。郑杰一边哭一边说：&ldo;阿泽，你不要离开我……&rdo;林泽：&ldo;……&rdo;喝醉了，开始说胡话，小乖时不时地从倒后镜里看他们，郑杰紧紧抱着林泽，没完没了地说胡话。林泽忍不住又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郑杰去念六年级了，还经常给林泽打电话，每天晚上十点都会打个电话来。那段时间里，林泽唯一的乐趣就是等郑杰的电话了，两人随便说点什么，郑杰确认他还活着，没被打死，又让他报考郑杰所在的初中。但小学升初中是不能跨地域考的，林泽自己去问过不行，只好再念三年书，继续过没有郑杰的日子，初中时许多人开始谈恋爱，林泽却对女生没什么感觉，那段时间里他对谁都没感觉……&ldo;阿泽……&rdo;郑杰倚在林泽的怀里，呜呜地哭。林泽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头，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初中读完以后九年义务教育就完了，林泽那时候只想远远地离开这鬼地方，出去打工算了。但初三的时候，郑杰又开始打电话来了，让他考一个在重庆的重点高中，林泽记得当时他说：&ldo;不了。&rdo;&ldo;啥子……&rdo;郑杰眼睛通红，眼里全是泪水。林泽看着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璀璨的街道，喃喃道：&ldo;我要出去打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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