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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要去找阿焰？”审问从这里开始。她想了想，平静地回答，“我长大了！有自己的自由！”这不是他所期盼的吗？期盼她长大，期盼甩掉她这个包袱，放他自由，同时，也给自己自由……他腮帮子鼓了一鼓，显然是在咬牙隐忍怒气，“长大了？很好！长大了考试还交白卷？”她斜了他一眼，将他的怒火看在眼里，“没错！那也是我的自由！我爱考不考！念不念书都是我的自由！”只听“啪”的一声，连天雨将什么东西重重摔在茶几上，好像是他手侧的书。娃娃却觉得这一巴掌原本是想扇在她脸上的，只不过，他下不了手。在这十几年里，他只打过她一次，就是她抱着他说“爱”这个字的时候……娃娃顿悟，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她对他的爱，他觉得是他的耻辱……呵……心里已溢满酸楚的痛，她倾尽一切地去爱他，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是不对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爱会成为他的负担，他的耻辱……“娃娃，我们谈谈？”连天雨凝视她仰起的小脸，凝视她倔强地仰起的下巴，努力将怒火压下去，尽量以温和的方式和她说话。其实当他从曾校长那里得知娃娃交白卷这件事后，就已经摆正过自己的态度。如果娃娃真的是不会做题而考得不好或者交了白卷，那么他不会责怪她，他连天雨的妹妹成绩好坏无所谓，可是，他的娃娃那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一点即通，交白卷这件事就表明娃娃是用她的方式在抗议，在宣泄……他接到电话后就来公寓了，娃娃不在家，他便坐在公寓里等，期间他一直在思考，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和娃娃谈这件事，该怎么解开她的心结，包括刚才，他还在矛盾中挣扎，尽管娃娃的态度让他怒不可遏，最终，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和她好好谈一谈。娃娃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没什么好谈的！我满十八岁了，我有选择我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下学期我不想念书了！”其实在这之前，她从来就没想过不念书，只是气头上随口就说了出来。连天雨在沉默，在思考。不念书？也不是不行。他本来就不指望她能有多大出息，再者，一个女孩儿，要有大出息太辛苦，他也不忍心，他愿意就这样养她一辈子，他比她大，如果他先死，他会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所以，念不念书没多大意义，问题是，她这不念书如果仅仅只是反抗他结婚的方式，就未免过于幼稚，而他怎么能和她一般幼稚？“说说你的想法。”他不动声色，也不做决断，婚礼在即，这么久以来也没能和她好好沟通，既然今天摊开了谈，就好好谈一谈。娃娃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在此之前她没有想法，想了想说，胡乱说道，“因为，反正我就算念书也会回回考试交白卷！拿不到毕业证，还念书干嘛？”连天雨亦努力不怒，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为什么交白卷？”问题又绕了回来……娃娃便抬起头，凝视他轮廓分明的脸，字字句句，灰白绝望，“因为……没有你的人生永远都是一张白卷。”心生迷惘刹那间，万籁俱寂，客厅里静得似乎连他每吸一口烟时烟卷燃烧的声音都能听见，咝咝的响，随着火光微闪，白色的烟纸便燃成了焦黄色。连天雨听见自己的心也在“咝咝”地燃烧，皮肉便如这烟纸一样，烧焦，散发出白烟和难闻的焦糊气味……他艰涩地吐出一口烟圈，低头，语重心长，“娃娃，即使我结婚了，还是你哥哥，你的生活里不会没有我！”她凝视他深锁的眉头，看着他如此艰难地对她承诺，他所吸的烟头长长一截烟灰忽然掉落下来，她的心，也如了这烟灰，骤然坠落，灰飞烟灭了……你的生活里不会没有我…览…只是这样一个承诺了吗？而且还是在如此隐忍而痛苦的表情下做的……给她一个承诺，竟难至此？看来曾清璇和申姐说的真是对极了，他早已对她这个包袱感到腻烦。她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表情，明明是在看着他，可是目光的着落点却不在他身上，瞳孔里灰暗一片，找不到光点……他狠狠捻灭了烟头，似要将无处发泄的痛尽数发泄在这个动作上一样。他词穷了。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他太明确她想要的东西，那恰恰是自己不能给的…碾…忽然之间，他觉得前所未有空乏无力，娃娃，已经是他无法攻克的难题……“娃娃，放暑假了有什么打算？去旅行好吗？”他转换了一个话题，希望旅行这件事能分散她一些注意力。她眼珠子活动了一下，一缕嘲讽浮现，“旅行？你的意思是你们的蜜月旅行也带我去？”他被噎了一下，这个话题又选错吗？尴尬地咧了咧嘴，本想笑，没笑出来，便成了如此难看的模样，“不是……雨格现在不方便四处奔走，我们没有蜜月旅行……”“那你的意思是……你陪我去？”她嘲讽的意味更浓了，新婚燕尔，抛下新娘子和妹妹去旅行？他舍得吗？他终于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来公寓的初衷是什么，不是要和她谈谈交白卷的事吗？可是，这样下去，似乎什么结果也谈不出来……娃娃霍的站起，脸冷如冰，“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休息了，很累！”“娃娃……”他感觉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她听见他的呼唤，倒是站住了，背对着他，等他说话。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几度开口，却只说了句，“累了就去休息吧！我走了！”娃娃径直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巨响，把门关上，他甚至觉得那门是砸在了自己面门上，将他眼前的世界轰然击得粉碎……默默了拿了车钥匙，把申姐叫出来，叮嘱她好好看着娃娃，自己出了门。最怕黑夜。她怕，他更怕。车依然在她楼下，自己不知何去何从，却见赵临青的车开了过来。赵临青是熟识他的车的，下车来和他打招呼，“天雨哥，从娃娃那下来？”“是的，你来看娃娃？”连天雨也下车，和他握手。赵临青一双眸子透着一股子锐利，唇角淡淡笑意，“是啊！这几天娃娃想必心情很不好！”连天雨一怔，觉得赵临青似乎知道很多，他不了解他和娃娃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也不确定娃娃是否把她的心事和赵临青说了，但若是赵临青自己看出来的，那赵临青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睿智。可是赵临青的目光却让人很舒服，透着精明和睿智那是必定的，但这睿智中却让人感到真诚。连天雨笑了笑，“去吧，我先走了！”“天雨哥再见！”连天雨重新上车，从后视镜里见到赵临青依然站在原地，玉树临风的气质，这树还不是一般的树，而是一棵乔木，高高的，直直的，笔挺入云霄一般。他感到些许安慰，有赵临青在，他今晚可以放心了，不用在车里守在她楼下呆一整晚，可是，不在这里，他又该去哪里呢？心生迷惘……迷惘中又夹杂着酸涩，很是羡慕赵临青，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娃娃站起一起，勇敢而无所畏惧……赵临青一直望着连天雨的车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拿出手机来给娃娃打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娃娃没好气的声音，“喂！”他唇角微微上翘，娃娃其实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好像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话。就连在连天雨面前也不一样，连天雨面前的娃娃是把自己的性格无限扩大了的，刻意放大自己的任性和蛮横，只为引起连天雨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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