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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简一下子眼圈红了,他咬紧了牙,忍住了胸腔中心脏狂躁悲哀的声响。他轻轻扶起锦妤,看着她哭得满脸是泪,难以自抑,舌头突然硬的像一块砖头,仅剩下无力的一声劝:&ldo;你别这样……&rdo;
真正的眼泪是从身体四面八方往心里流的,真正的眼泪,流起来是要淹没心脏的。锦妤死死拉住段简的衣袖,像找到了一个见证,她泪水汹涌而出,胸腔剧烈起伏着,却仍是要痴痴地说:&ldo;…你知道么…我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世界消失了……还有那个人。……睡前想着……起床想着……看书想着……就觉得温暖。远远看着…也是好的,看着…就觉得心安。但是……从今往后……这种奢望再没有了……&rdo;
只觉得整个屋子被海水渐渐漫过,沉入海底,而她在承受没顶之灾。段简毫不犹豫地再次抱紧她,当泪水肆虐时,他侧过头压抑着不出声,原来心疼到极点,就是一种麻木。
…………
锦妤沉沉闭着眼睛,睡梦中听见脚步的声响,像是有人来来往往。外婆推了推一直害怕闭着眼睛不敢正视黑暗的她,告诉她,到岸了。她欣喜睁开眼,夜航船的篷布早已像信被撕开口子,阳光明媚,从外面直泻而入,毛絮在阳光里面跳动着,宛如快乐的精灵…
意识渐渐苏醒,她朦胧看见一屋子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紧张地直握住她手掉眼泪的段简。
&ldo;醒了醒了…&rdo;
她看见众人皆长长吐出一口气,露出欣喜微笑的神情,又看向段简,虚弱地问:&ldo;现在几点了?&rdo;
段简脸上已是泪水纵横,他不忍拂锦妤的心思,只得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如实告知:&ldo;八点五十。&rdo;愣了愣,他忙说:&ldo;锦妤,如果你现在还想……&rdo;
&ldo;我不再想了。余生唯一所愿就是戒掉毒,好好生活。&rdo;她神情恬然。
&ldo;好!你一定能做到的!&rdo;段简重重点头,肯定道。
锦妤冲他微笑:&ldo;段简,我现在想一个人呆着,可以么?&rdo;
&ldo;当然。那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再来看你。&rdo;段简爽快答道,领着医生护士出了房间。
待一切归于宁静,锦妤用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终于摸出那粒一直随身带着的玻璃珠。她在决定离开他时,便径自取下那盏海豚灯的一只眼睛做纪念。她仔细端详着,玻璃珠仍是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向她摊开手心一样,上面缀满阳光。
当天空出现飞机划过的踪影,只留下一条银白色的线,她把手伸向窗口,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松手,送走那颗玻璃珠,也送走他所有的气息。
&ldo;再见。&rdo;她合上眼皮,勾销了前尘往事。
而飞往意大利的航班上,颜行歌闭了眼睛,将满眼睛的潮湿,关在里面。一万米高空的云层,在飞机的外面独自绚丽。他的心,漂浮在一万米高空上,在极尽绚丽的云层中,寂寞着。
第122章插pter122海豚的思念
从公司回来,段简给佣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便悄悄朝正坐在庭院看书的锦妤走去。庭院里迎春花,桃花都开得灿烂,明黄艳粉,色彩鲜亮,然而锦妤却独爱那一棵老梅树。难得今年冬天都过去了,老梅树上的墨梅仍旧未凋谢,清清白白,有种挺括的美。
看着此刻的锦妤神情恬静,如瓷器一般温婉,他终于肯放心不堪岁月已如书页轻轻翻过,世事一新。还记得一个礼拜前,她最厉害的一次毒瘾发作,难受得想寻死,他阻止,锦妤便几近疯狂地冲他又打又抓,绝望喊出:&ldo;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rdo;
他心急如焚,终于失手给了她一巴掌,喝道:&ldo;既然你没有弄清楚,就给我好好活下去!&rdo;
那段日子真是暗无天日,度秒如年的,可是即便再黑暗再难熬也终归是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日子如风一样悄然而有序掠过。
&ldo;在看什么书?&rdo;段简悄然站在她身后,伸手取过书,是艾略特的诗选。他恰好看到一句&ldo;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糅在一起,让春雨激扰着那些迟钝的根芽…&rdo;,不由皱着眉,轻责道:&ldo;你就这点不好,老是看些悲观色彩的书,前一阵子,还看起佛经来了,真不知道怎么说你。&rdo;
见锦妤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低头听他批,他又嗔了一句:&ldo;我见过一场海啸,却从没看过你的微笑。&rdo;
谁料锦妤很快不咸不淡接上一句:&ldo;我看过很多佛经,却从没见过你的正经。&rdo;
段简一愣,扑哧一声笑了,他爽朗笑道:&ldo;这说话还像以前那个小锤子一样一敲一个准,就说明没事,我放心了。你这样,不笑也没关系。&rdo;
锦妤会心一笑,但蓦地,她脸上的笑容很快淡下来。想起一件事,她将一个快递递给段简,告知道:&ldo;这是今天上午接到的快递,你看看。&rdo;
段简接过来,见上面写了收件人是锦妤,不禁疑惑道:&ldo;这是你的啊?………不过应该没人知道这里,知道你住在我这儿啊&rdo;
锦妤不做声,仅是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一个小时前已被她拆开的快递。快递里除了一张字条,里面什么也没有。字条上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ldo;如果想为你父亲伸冤,晚上10点到清水码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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