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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问：宽容？

答：对，宽容。只要主张真实和自由，就一定会主张宽容。因为没有宽容，就没有自由。这个时候，回头再看前面刚刚讲过的孟子，就会有些别样的意思了。

问：怎么会想到孟子？

答：因为孟子和庄子是同时代人，个性和主张又很不一样啊！

充当&ldo;圣斗士&rdo;，必然变成&ldo;卫道士&rdo;，甚至&ldo;杀人犯&rdo;

问：孟子和庄子，怎么个不一样？

答：如果说，自在逍遥的庄子，就像欣然自得的&ldo;快乐蝴蝶&rdo;（栩栩然胡蝶也）；那么，义旗高举的孟子，就是精神抖擞的&ldo;好斗公鸡&rdo;，而且是&ldo;公鸡中的战斗机&rdo;。

问：孟子好斗吗？

答：好斗。孟子的好斗，是出了名的，弄得他的学生都扛不住。比如有个学生叫公都子的就问，外面议论纷纷，都说先生好辩，学生想斗胆问一下，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问：孟子怎么回答？

答：孟子愤愤不平地说，我哪里是好辩？我是不得已！你看现在，圣王不再出现，诸侯肆无忌惮，士人信口开河，杨朱、墨翟的主张充斥天下，孔子的学说却得不到实行。长此以往，怎么得了？我不出来战斗，又怎么行？

问：责任感？使命感？

答：还有正义感。这三条加在一起，就使得孟子这个人，颇有些牛逼哄哄。他曾多次说过，老天爷可是要&ldo;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rdo;，实现天下太平的。这样的事情，不是我做，还能谁做（非予觉之，而谁也）？除了我来，还有谁行（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问：好大的口气！

答：当然，&ldo;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rdo;嘛！实际上，孟子口气大，是因为底气足。这个底气，在孟子那里，就叫&ldo;浩然之气&rdo;。

问：什么是&ldo;浩然之气&rdo;？

答：也就是&ldo;正气&rdo;，由责任感、使命感和正义感集合而成。有了这种&ldo;至大至刚&rdo;的&ldo;浩然正气&rdo;，孟子就不但是&ldo;义士&rdo;和&ldo;斗士&rdo;，而且简直就是&ldo;圣斗士&rdo;。你看他怎么骂杨朱，怎么骂墨子？什么&ldo;无父无君，是禽兽也&rdo;，这还不是&ldo;圣斗士&rdo;？

问：哈！火气也不小。

答：脾气还大。这不奇怪，一肚子&ldo;气&rdo;嘛！

问：不好吗？

答：也好也不好。好处就是能够塑造伟大而刚强的人格，成为一个&ldo;富贵不能y，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rdo;的仁人志士，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不信你看孟子，不怨天，不尤人，不趋炎，不附势，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自卑，相反还非常骄傲。他甚至对别人说，你要游说诸侯大夫吗？那你就得先蔑视他，别把他们的权势和地位放在眼里（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这可真是&ldo;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地响&rdo;。

问：坏处呢？

答：坏处就是难免杀伐之心，杀伐之气。孟子的文章，就颇有些杀气腾腾。这很正常。毕竟，义，是具有战斗性和批判性的，是刀剑嘛！剑出鞘，要见血。不杀别人，就杀自己。尽管这里说的&ldo;杀&rdo;，也许不过道德谴责。但是，以理杀人，用道德杀人，并不比用刀子杀人温柔。所谓&ldo;拿起笔，做刀枪&rdo;，除非是面对强权，否则是很恐怖的。

问：坏人，难道不该杀，不该批判吗？

答：该是该，问题是谁有资格来评判，谁有资格来实施？如果是刑事犯罪，事情倒简单‐‐‐法院来审判，监狱来执行。但是，如果事关道德和审美呢？比方说，某个人&ldo;作风不好&rdo;，某部作品&ldo;趣味低俗&rdo;，谁又能充当&ldo;审判长&rdo;？不要以为这不是问题。事实上，中国人是很热衷于&ldo;道德审判&rdo;和&ldo;趣味审判&rdo;的。

问：由道德高尚和趣味高雅的人来&ldo;审判&rdo;，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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