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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臣再帮公主找找。&rdo;宝渊阁的藏书量很大，同一本书也有多种刊本，只是杜仲晏十分了解赵妧的脾性，她想看的那一版本必定是注解最详细，排版最清楚、精致的。

于是，杜仲晏与赵妧分头在&ldo;集&rdo;部的几排架子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寻找她想要的那一本《诗经》。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还是赵妧先放弃了，因为那本《诗经》很有可能已经被别人取走。

宝渊阁借书没有登记，归还全靠自觉，谁人取走书也并不能知晓，只能等待那人前来归还。

没有找到想要的那本《诗经》，赵妧颇感失望，准备回福康殿，不料杜仲晏忽然说道：&ldo;光看《诗经》并不能知其韵味，不如和声吟唱，才知其美妙。&rdo;

闻言，赵妧忽然打起了精神，两眼直愣愣地看向杜仲晏，不久，又垂头丧气道：&ldo;《诗经》之美，在吟唱者的情感寄托，这道理我也晓得，只可惜能与我和声吟唱者寥寥无几。&rdo;过去她经常邀请赵嫱与她一起吟唱，她弹箜篌，赵嫱抚琴，两人默契十足，可惜，往事已不堪回首。

不过她是真心喜欢《诗经》，就算她与赵嫱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她们过去一起琴瑟和鸣，她也不会因此产生对《诗经》的厌恶，她厌恶的是赵嫱的阴毒，并非优美的诗集。

但是要再找一个能够琴瑟和鸣的人真是太难了，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刘卫桓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国家，就算他是楚国人，他们也不能像寻常的文人之间那般畅所欲言。

&ldo;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do;正当她惆怅找不到知己的时候，一向闷不吭声的杜仲晏忽然亮出了他的嗓子，在赵妧面前吟唱起《诗经》中的《关雎》一首，令她呆若木鸡。

而杜仲晏没有在意她的神情，继续唱道：&ldo;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rdo;

赵妧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捂嘴，好似要哭了，&ldo;杜仲晏，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你会唱《诗经》？&rdo;

&ldo;只是偶尔听教坊司的乐人唱过几遍，有点印象。&rdo;他哪里是在教坊司听来的，而是他好几次听到她与赵嫱和声伴奏，也好几次被这些古体诗打动，才默默地背诵，默默地吟唱。

当然，这些细节他是不会如实告诉她的。

赵妧不得不承认，杜仲晏此人虽然一板一眼，不过平时谈吐也算儒雅，声音温和，吟唱优美的《诗经》真是相得益彰，这让赵妧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ldo;你还会别的吗？&rdo;赵妧来了兴致，想听他再唱别的。

杜仲晏略一沉吟，又来了一首：&ldo;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do;

赵妧静静听他吟唱结束，并没有与他和唱，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和平时大有不同，他唱这首《蒹葭》的时候，双眼温柔似水，仿佛真的在思念一位佳人，赵妧看得有些好奇，也有些难过地问他：&ldo;杜仲晏，你是不是已有心仪的女子，只是你与她之间有障碍，对吗？&rdo;

杜仲晏将目光落到赵妧身上，与她对视，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ldo;她是谁？能告诉我吗？我说过，我会向父皇呈言……&rdo;

&ldo;公主多虑了，臣只是在吟唱，并非公主所想。&rdo;他死不承认，赵妧却表示怀疑，倘若他心中无人，不可能唱得这般饱含深情。

&ldo;你不与我说也没关系。&rdo;她就不信他会对她隐藏一辈子！

&ldo;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唱《诗经》，还不止一首，杜仲晏，日后你就与我和声吟唱，可好？&rdo;多一个可以陪她唱《诗经》的人，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杜仲晏&ldo;嗯&rdo;了一声，赵妧立刻展露笑颜，兀自吟唱一首：&ldo;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rdo;

杜仲晏和道：&ldo;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rdo;

赵妧唱道：&ldo;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rdo;

吟唱完毕，两人竟第一次产生默契感，不禁相视一笑。

&ldo;你也算是君子，可惜谈吐欠缺幽默风趣，不像那刘卫桓……&rdo;赵妧兴致高昂，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万寿节那天遇到的人，她看到杜仲晏突然面色一变，像是困顿，便解释道：&ldo;哦，父皇万寿节那天，我被赵嫱弄脏了衣裙，回寝殿换好衣裳转了一趟后苑，偶遇了不小心迷路的宋国使臣，他叫刘卫桓，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就像是长大后的雉哥儿，他也会吟唱《诗经》！&rdo;

赵妧谈及刘卫桓的时候，嘴角飞扬，很是欢快，看得出来，她对初次见面的这个人印象很好。他很少听她在他面前畅谈除了她父皇以及陆徴言以外的男子，何况那还是一个陌生男子。

笑容凝固在杜仲晏的嘴角，而且他的脸色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然而赵妧一味沉浸在那段美好的回忆中，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变化。

&ldo;倘若他再来我大楚，你与他倒是可以认识一下，仔细想想，他的瞳眸居然也是茶色的，与你一样呢！&rdo;整个大内，赵妧只见过杜仲晏一人拥有茶色瞳，刘卫桓是第二个，很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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