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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大家都站在了大石头上，从杯中喝完最后一滴冷咖啡，拍掉面包卷的最后一粒碎屑。我突然想到一个念头。&ldo;你们谁想和我一起走吗?&rdo;我问，&ldo;或者说，跟我去任何地方。我想自己还记得怎么自由传输……而且，伊妮娅当初还带着我们一起传输，只不过是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她还将整艘&lso;伊戈德拉希尔&rso;号传输了，只是用的意念。&rdo;

&ldo;如果你打算去海伯利安，&rdo;德索亚神父说，&ldo;那我很想陪你一起去。但首先，我有东西要给你。杜雷神父，白森，失陪一下。&rdo;

我跟着矮个神父回到了村子，进了他的小教堂。里面有间很小的圣器室，小得只能容纳一个用来放法衣的木衣橱，还有一个用来储藏圣餐和圣酒的小型辅助祭坛。德索亚拉开一个小型壁龛的帘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比咖啡加热罐还小的小铁罐。他把它朝我递来，我伸出手，手指离它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我突然僵在了那儿，不敢去拿。

&ldo;是的，&rdo;神父说，&ldo;这是伊妮娅的骨灰。恐怕不是很多，就找到这些。&rdo;

我的手指不住地哆嗦，怎么也不敢去拿这个暗淡的金属罐。我结巴道：&ldo;你是怎么?什么时候?&rdo;

&ldo;在内核的最后一次袭击前，&rdo;德索亚轻声道，&ldo;有一些人解放了牢房里的囚徒，然后觉得出于慎重，应该取回我们的年轻朋友被焚毁的遗骨。说实话，还有些人想将这些遗骨据为己有，并将它们视为圣骨……开启另一次的个人崇拜。但我坚决认为伊妮娅不会喜欢这样的结果。我说得对吗，劳尔?&rdo;

&ldo;是的。&rdo;我的手抖得非常厉害，明显看得出来。我还是不敢去拿这个罐头，我几乎说不出话来，&ldo;是的，完全正确。&rdo;我竭尽全力地说道，&ldo;她肯定不喜欢那样。不管谁冒出这个想法，她都会骂上两句的。她和我讨论过好多次，关于佛陀的信徒把他当成神一样顶礼膜拜，还把他的尸骨当成圣骨，她说这是悲剧，我已经记不得谈过多少次了。而且，佛陀也曾经请他的弟子将他的身体火化，将骨灰抛撒，以便……&rdo;说到这，我不得不停住了。

&ldo;是的，&rdo;德索亚说，他从橱柜中拿出一只黑色的帆布背包，把铁罐放了进去，接着他背起了包，&ldo;如果可以，我想在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候带着它。&rdo;

&ldo;谢谢。&rdo;我只能这么说。伊妮娅的活力、能量，光洁的皮肤，闪亮的眼睛，干净的女性气息，她的音容笑貌和终极的物质存在，对这一切，我根本无法将其和那个小小的铁罐头画上等号。我垂下手，不让神父看到它们抖得是多么厉害。

&ldo;准备好起程了吗?&rdo;最后我问道。

德索亚点点头。&ldo;请允许我先去跟我的村民朋友们道别，跟他们说我会离开几天工夫。不管我们去哪儿……在之后的旅途中，你能再把我送回来吗?&rdo;

听到这话我眨了眨眼。这当然是可能的。我本来是把今天的离别看成是后会无期的，是一次星际旅行。但是，只要我活着，佩森……和这个已知宇宙中所有的一切一样……其实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我还记得如何聆听天体之音，我就能无限次地自由传输。如果我能带上一个人和我一起旅行。如果这不是一个我还没掌握就已丢失的礼物。现在，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喝了太多咖啡引起的，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ldo;好，没问题。去吧，我再去和杜雷神父和纪白森聊一会儿。&rdo;

那位老迈的耶稣会士和年轻的士兵正在一小块玉米地的边缘，讨论着现在是不是采玉米穗的黄金时节。保罗?杜雷认为应该立即去采，但因为他非常喜爱玉米棒，所以这想法有点动摇。我走过去时，他们朝我笑着。&ldo;德索亚神父打算陪你去?&rdo;杜雷问。

我点点头。

&ldo;请代我问候马丁?塞利纳斯，&rdo;这位耶稣会士说道，&ldo;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遥远的星球，我们曾经一起绕着远路，踏上一次旅途，还分享了一些有趣的经历。我听说过他的《诗篇》，但我承认，我不太愿意去读。&rdo;杜雷咧嘴一笑，&ldo;我想，霸主时代的诽谤法已经被废除了。&rdo;

&ldo;我想，他一直和死亡抗争着，活到现在，想要完成《诗篇》，&rdo;我轻声道，&ldo;但他恐怕永远也完成不了了。&rdo;

杜雷神父叹了口气。&ldo;劳尔，对于那些想要放手创造的人来说，人生都是短暂的。或者，对那些只是希望理解自己、理解他们自己的生命的来说，也是如此。这，或许就是身为人所背负的诅咒，但也是一项恩赐。&rdo;

&ldo;为什么这么说?&rdo;我问。没等杜雷回答，德索亚神父和几位村民走了过来，众人聊了一会儿，说了些道别的话，还邀请我下次再来。我看了看德索亚的黑背包，除了装着伊妮娅骨灰的罐子，神父还在里面放了很多其他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

&ldo;一件新法衣，&rdo;德索亚发现我在看他的包，于是说道，&ldo;还有几件干净的内衣、袜子、几只桃子。我还拿了《圣经》、弥撒书，以及其他宣讲弥撒的必需品。我不太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rdo;他指了指往我们这儿拥来的一群群人，&ldo;我忘了是怎么传输的了。需要腾点地方吗?&rdo;

&ldo;应该不必，&rdo;我说，&ldo;你和我应该需要身体接触。至少第一次得这么做。&rdo;我转回身，和纪白森、杜雷握了握手，&ldo;谢谢你们。&rdo;我说。

纪白森呵呵一笑，朝后退了一步，像是我即将驾着火箭喷气管升空，而他不想被烧伤。杜雷神父最后一次抱抱我的肩。&ldo;劳尔?安迪密恩，我想我们会重新再见的，&rdo;他说，&ldo;不过可能还要等上两年左右。&rdo;

我没明白，我刚答应会在几天内把德索亚神父送回来。但我还是点点头，装出明白的样子，然后又一次和神父握了握手，然后放开了。

&ldo;要握住手吗?&rdo;德索亚问。

我学着刚才杜雷抓着我的肩膀那样，把手搭在小个神父的肩膀上，然后检查了一下，确保书写器牢牢挂着。&ldo;这样就行。&rdo;我说。

&ldo;同性恋恐惧?&rdo;德索亚笑道，像是个淘气的孩子。

&ldo;只是不愿表现得傻乎乎的。&rdo;我说道，同时闭上双眼，心里有着十足的确信，觉得这一回天体之音不会再有，我将完全忘记如何踏出走进虚空的那一步。啊，我想，如果我不得不永远留下来，至少这里的咖啡很好喝，还有那么多人可以交谈。

白光包裹而来，将我们包容。

34

我本以为，从白光中出来的时候，我和神父将直接来到被遗弃的安迪密恩城，甚至可能就在诗人老头的塔楼旁。但是，当我们眨眨眼，甩掉虚空的炫目之光时，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漆黑，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平原，阵风咻咻地吹过大片青草，它们没过了我的膝盖，没过了德索亚神父穿着法衣的大腿。

&ldo;成功了吗?&rdo;耶稣会士问道，口气中满含兴奋之情，&ldo;这里是不是海伯利安?看上去有点陌生，但我这辈子只见过北大陆的几个地方，而且那还是十一年前的事儿。对不对?重力的感觉和我记忆中一样。空气……甜一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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