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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太夫人便也停下来与她们讨论故事里的人分别都有什么理由。就这样，终于说到当时还是秦国太子的嬴驷触犯了新法一节。

太夫人便问，&ldo;你们说，太子该不该罚？&rdo;

雁卿就道，&ldo;他犯了错，当然要受罚呀。商君跟百姓约法，信用是根本。有过不罚，便丢了信用。&rdo;

月娘见太夫人望她，才小声说，&ldo;我不知道……今日太子也做错了，受罚的却是我和阿姊。&rdo;

雁卿就道，&ldo;这不一样的。&rdo;

太夫人倒是诧异了‐‐听雁卿的语气，月娘说的她分明就已想到了。便问道，&ldo;跟阿婆说说，有什么不一样？&rdo;

雁卿便道，&ldo;今日太子欺负我和月娘，冤枉的就只有我们姊妹罢了。他才能得逞。秦太子却是动摇了国法的根本，不罚他，新法就推行不下去了。&rdo;又想了想，道，&ldo;且我们今日遇着的太子，也不是寻常该有的太子。他的特例是不作数的。&rdo;

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自过了年太夫人就觉出雁卿说话条理流畅了。可今日见她侃侃而谈，也还是被惊到了……然而听雁卿说了这些话，太夫人反倒觉着也许雁卿口拙些更好。这样的聪明是该有而不该露的。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故事引出来的，又不想在雁卿渐渐能将话说流利了时打击她，便不评论。只接着讲下去，&ldo;你们两个却都说错了。&rdo;就告诉她们，&ldo;商君说，法令不行是因贵族的阻挠，若要行新法，就必自太子始。可太子是罚不得的，便令太子的师父替他受罚。&rdo;

两个姑娘就都愣住，片刻后月娘问，&ldo;太子为何罚不得？&rdo;

&ldo;是啊，为什么罚不得呢？&rdo;太夫人便反问道，&ldo;譬如在咱们家，你们阿爹做错了事，谁来罚他？&rdo;

姊妹两个便都抿了唇，轻声笑道，&ldo;……阿婆。&rdo;

太夫人便也笑起来，道，&ldo;若阿婆不罚他呢？&rdo;

两个女孩就都不晓得该怎么说了。

还是月娘道，&ldo;子不言父过。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rdo;雁卿迟疑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太夫人倒也无可反驳，然而她却不想将敬畏皇权比作奉行孝道。

便又问，&ldo;我们且回到故事里。你们觉着太子真没有受罚吗？&rdo;

月娘先听懂了，就说，&ldo;商君虽没有打太子，可他裁定太子犯了罪，其实就是罚了太子。&rdo;

雁卿也点了点头，&ldo;让师父替自己受罚，太子心里肯定不好受。&rdo;

太夫人就点了点头，道，&ldo;那你们晓得商君最后怎么着了？&rdo;姊妹两个都摇头望着太夫人，太夫人就道，&ldo;后来太子即位成了秦国的国君，继续推行商君的新法。却将商君抓起来杀了。&rdo;

姊妹两个就都吓得一退，道，&ldo;商君犯了死罪？&rdo;

&ldo;并没有‐‐可太子的师父诬陷他，说他犯了法。国君也不去查就听信了。&rdo;

雁卿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道，&ldo;他是个很坏的国君。&rdo;

太夫人道，&ldo;这就错了，这位秦惠文王可是个极聪明能干的国君，他提拔了许多像商君一样贤能的宰相，偏不容商君活着。&rdo;这话便说得有些远了，太夫人就轻轻揭过去，问，&ldo;是不是很可怕？&rdo;

雁卿和月娘都点头。

太夫人就道，&ldo;太子和皇帝就是有这样的权力。今日太子确实做错了，可他就是能反过来处罚你们。因此日后再遇上太子，纵然他犯了错，你们也千万不要强硬的去顶撞他。今日七哥儿让你们跪下，你们不要埋怨他，他真是在保护你们呢。&rdo;

两个姑娘都有些发懵，月娘拉了拉太夫人的衣服，轻轻问道，&ldo;太子日后会报复我们吗？&rdo;

太夫人此刻才顾虑到小姑娘的恐惧，倒是愣了一愣。忙笑道，&ldo;不会，有阿婆和你们爹娘在呢。&rdo;又说，&ldo;若你有一柄能劈山的刀，你会用它来削篾片吗？&rdo;

月娘就怔愣的摇摇头。

太夫人便道，&ldo;太子的权力便譬如那柄劈山的刀，对付你们就譬如削篾片。不用害怕‐‐这里边儿还有许多门门道道，日后阿婆再细细和你们说？&rdo;

月娘又点头。

太夫人此刻倒有些后悔了，便又带着她们说旁的。可一整日姊妹两个都有些心不在焉。

夜里入睡时，月娘就又去找雁卿。

姊妹两个窝在被窝里，各自沉默了许久。后来月娘就悄悄的问雁卿，&ldo;阿姊，你怕不怕太子？&rdo;

雁卿倒是有些怕了‐‐她虽是觉得太子未必能找着她，天下这么大呢！可她阿爹和元徵却都是在太子跟前有名号的，她怕太子报复在他们身上。然而再看看月娘，抬手轻轻碰触她的嘴角，又觉得，彼时她若不替月娘出头，难道要眼看着太子打她吗？

也不单是月娘，若是太子欺负元徵呢？

雁卿就想，她要是皇帝就好了‐‐又想，这可不成，她比较笨，大概治理不好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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