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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晏赶到庆春殿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殿里坐满了前来赴宴的王公大臣们,只等此次宫宴的主角封易和胤帝登场,宴会便会正式开始。所以青晏进来得时候,自然迎来了一道道对后来者的注目礼,直盯得她头皮发麻,好在她前世参加过几次类似的宫宴,对自己应该坐在什么位置心里大体有数,匆匆瞟了一眼,果然在为首的几个座位里看到了穆峥,连忙低着头溜过去。
大胤用膳是分食制,特别是这种宫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食案,夫妻通常比邻而坐,青晏刚在自己的位置屈膝坐好,就听耳边传来穆峥略带不满的训斥:"怎么这么慢!"
青晏斜了他一眼:"反正又没人等着扑在我怀里,我走那么快干嘛?"
穆峥被她怼得一噎,面上就有点挂不住:"胡言乱语。"
青晏耸耸肩:"嗯嗯,臣妾一贯胡言乱语,反正黑天半夜的,点灯爬树摘花,这么神经错乱的事,一般人可干不出来,王爷开心就好喽。"
穆峥看她那嘲讽满点的表情。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当然知道越青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适才在庭院里让她那么一闹腾,舒氏做戏的事情自然就暴露了,虽然大家面上没说破,但穆峥又不是傻子,怎么回事自然心知肚明,只是这个局毕竟是太后授意做的,他就算知道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其实这个安排于他十分有利,舒家和太后娘家魏家是姻亲,虽然不像魏家那么树大根深。却也是朝中砥柱,若能与舒家结盟,对自己多有助意,所以,虽然经此一事,穆峥对舒氏已经没有了初见的惊艳感。甚至看着还有点尴尬,却也不排斥对方的投怀送抱。只不过,这其中的种种思量却不便说与越青晏知道,估计即便说了,也会被对方翻白眼嘲讽吧,便只能勉强斥了一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守好你的本分!"
青晏真是要笑了,本分本分,她倒想问问什么是她的本分,眼看着他燕王爷被人当猴耍呗,那行,既然燕王爷甘愿色令智昏,那就让他眼瞎去吧,她也懒得管,于是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注意力便转移到桌上的美食上来,跟着条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太丰盛了口胡!
只见面前的小食案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色餐食。因为食案比较小,按照皇后拟的菜单,根本放不下,宫人们只能每隔一段时间上一次菜,用新的菜品取代已经被品尝过的菜品,这个过程通常会持续整个宴席,直到食案上菜品换了三遍,最后呈上果品为止。不过为追求效果,第一波的菜品总是最抢眼的,御膳房使出浑身解数的作品,自然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一眼就口水横流!
青晏也抵不住诱惑,眼睛都要冒光了。如此一来,穆峥反而不爽了--这就完了?她不应该多抱怨几句的么!自己的夫君可是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啊,她怎么反应如此平淡?!
眼见女人满心满眼都已是美食,男人心里恨得痒痒的,又不好发作,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开始找茬:"本王是没给你饭吃么,堂堂王妃像个饿殍,成何体统!"
啥?青晏抽了抽嘴角,她不过就是看看菜而已,这样也不行?这男人莫名其妙抽得哪门子疯?青晏忍着满满的吐槽欲,心说行吧。既然不让看,那她不看就是了,多大点事,反正一会儿开了席,这些都是她的!
如此想着,她于是百无聊赖的抬起头,目光漫无焦点的从参加宴席的宾客脸上扫过,胤帝还没来,大伙都挺无聊的,临近座位相熟的便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另外一些眼睛飘来飘去的,不知道再盘算什么,也有人在发呆。青晏扫了一圈,想见不想见的都凑齐了。
季皇后已经到了,坐在帝位右侧首,正听一个宫女附耳禀报,也不知那宫女说了什么,看皇后表情似是有些不悦,随后她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就见宫人得令褪去,不多时重又搬了幅食案,置于胤帝左侧首。
青晏愣了一下,这是要加人的意思啊,这个位置。莫非是哪位贵妃娘娘?因为是给将士庆功,胤帝的此次宫宴请得多是大臣,后宫嫔妃目前只有皇后和容嫔出席,看皇后的布置,也许是胤帝临时起意,又召来了一位高位妃嫔吧。
青晏对胤帝后宫着实了解不深。也没什么兴趣,视线刘略了过去。胤帝下首右一席是留给功臣封易的,此刻无人。
容嫔带着四皇子坐在右三席,她是诞育了皇嗣的宫妃,虽然如今只是嫔位,但谁不知胤帝对她的宠爱。因此坐得位置也靠前。四皇子乖巧的偎在她怀里,不知怎么青晏总觉得这孩子比上次她在御花园里见到的,要萎靡一些,眼睛也不似那时灵动,莫非是身体不适?
舒家的位置则要靠后许多,舒氏父亲祁州知府舒弼怀正巧回京求职,祁州今年丰收,胤帝很是高兴,便也赏了他携家眷赴宴,如今他跟身为从一品诰命的舒老夫人坐在青晏这排中末游的席位上,舒家的几个女眷爷坐在二人身后第二排的侧席上。
青晏歪头去看,就见舒氏还是那副从容得体的大家闺秀模样,此刻低眉垂目正襟危坐,看着颇为端庄素雅,青晏皱了皱眉仔细看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加了件衣服,把之前在庭院里故意露给穆峥看的脖子肩膀大腿啊都遮住了。她说怎么看着跟刚才不太一样了呢!
青晏心里有点好笑,舒氏还真是思虑周全,穆峥面前要做到又露又透,参加宫宴却要保持得体的世家贵女模样,这日子过得也忒辛苦!
她摇了摇头,不再看舒氏,目光投向一边,舒二小姐正略有紧张的坐在一侧,青晏看她小脸委委屈屈的,也不知是挨了训还是不习惯宫宴的拘束。宫人们正在陆续给侧席上菜,也不知放了什么在她桌子上,小丫头的兴致膝下就被新放在面前的菜品勾了过去,青晏就见她眼睛亮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食案,像小狗盯着狗骨头,看的她不觉莞尔。
旁边的穆峥一直拿眼角瞄着青晏,见她看得发笑,也顺着视线看过去,结果发现青晏是在看舒氏那边,便把她得笑意误解成了嘲笑,脸色又不好了。
刚想发作,叫着女人老实坐好,别东瞅西瞄的,一点王妃的样子都没有。就见越青晏怀里忽然悄咪咪探出一只黑白花相间的猫爪子,寻摸的去勾食案上的鱼尾巴,一下还没勾着,爪子的主人丝毫不气馁,又试了两次,顺利刮下块肉来,便迅速缩了回去。跟着就见女子衣襟小幅度抖动了几下,一只同样颜色的猫尾巴滑了出来。
穆峥眼睛都看直了--这!这女人从哪偷摸弄了只猫?!弄了也就算了,她怎么还带到宫宴上来了,她当这里是她寝房闺阁么!!
这事他也不好声张,那边越青晏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舒二小姐身上,丝毫不知道自己怀里的馋猫已经暴露了。直到她被碎银砸了脑袋,条件反射的捂着脑袋一回头,正想问哪个不长眼的乱扔东西,就见穆峥正黑着脸瞪着她。
"你怀里那是什么东西!"男人凑进了些,装作夫妻亲昵耳语,压低声音道:"哪来的猫?"
青晏骇了一跳。连忙捂住:"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我都看见它偷鱼了!它尾巴还再外面晃荡呢!"男人咬牙切齿:"越青晏,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能揣着一只猫参加宫宴!"
青晏一听,目光落在面前的食案上,果然发现红烧鱼的尾巴上少了一块肉,顿时痛心疾首,她都还没吃到呢!
"好你个小混蛋,竟然跟我抢鱼吃!"她气呼呼的抓起猫尾巴塞回去,结果一抬眼就见穆峥眼里已经是阴云密布,登时一缩脖:"嗯……各种原因,反正已经带进来了。"
这还不是封易害得,在宫道上跟封易说完话,青晏一路魂不守舍的飘到了庆春殿,都一脚踏进殿门了,她才忽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一只猫。
这猫也实在乖巧,就一动不动的蜷在青晏衣衫里,不叫不闹,它体型还小。衣衫宽大倒也看不出来,青晏顶着众人的视线,又不号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进来了,琢磨着如果这猫咪能一直如此,倒也不碍事。哪知道小东西也是个馋的,美食当前,立刻抛弃了信仰!
那边,穆峥还欲跟她理论,青晏眼睛尖,啊了一声,果断转移注意力:"皇上来了!"
果然就见胤帝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一步,跟着神色淡然的黑旗军少将军封易,然而,让青晏意外的是,太后竟然在凤阳公主的搀扶下,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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