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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番外:秦无妄(上)
秦老爹躺在摇摇晃晃的木床上,将已经破烂的被子死力往上抻了抻。多年的风湿骨病让这个仅仅接近四十岁的男人丧失了劳能力,只能躺在床上,再加上妻子在生下孩子之时就大出血而死,使得整个家庭一贫如洗。而进来他的病情更加恶化,很有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了。
“无妄……无妄!”秦老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自己的儿子,但却并没有反应。这孩儿上哪儿去了?他看着旁边小窗透进来的阳光,柔和而又昏暗,看样子是已经黄昏了。往常这个点,自己的儿子秦无妄已经打猎回来了。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柴门“哗”一下被打开,一顿浑身灰扑扑的少年扛着一袋麻袋进来了。“无妄,你去哪儿了?”秦无妄淡淡地道:“我将家里所有的东西卖了,就换了半袋馒头。明天,我要出远门一趟。”“你要去哪里?”“我听说金竹宗开始招生了,我想去试试。如果能加入获取些丹药,就能治好您的病了。”“你这是乱来!”秦老爹道:“金竹宗,那是人人仰慕的地方,你很难有机会进去的。现在你把所有东西都卖了,我是要死的,可你怎么办?”秦无妄的脸上没有表情:“有希望,就去做。爹,我不会让你死的。”秦老爹伸出手,想要拉住秦无妄:“说什么傻话,我能拖五六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秦无妄按住他的双手:“我已经决定,爹,这些馒头省着吃,应该能撑过半个月,我一定在半个月之内,带着治疗您病情的丹药回来。”
他站起身来,出了秦老爹的卧室,转入隔壁一间更加破烂的房屋,带着一副同龄人所不具有的坚韧。他从房子的一角拿出一把剑——说是剑,还不如说是一根有柄的废铁条。这是他唯一拥有的打猎的工具,双刃长年磨损,已经蜷曲得不成样子,别说割肉,就算是割张纸也是费劲。剑身锈迹斑斑,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脏东西。
然而就是这样一把不成样子的剑,无数兔子、小鹿、野猪都死于之下,甚至有一次,秦无妄以此毙了两条恶狼。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深知生存的诀窍:“对付畜生,要么你比它更狠,要么你就更快的死。”这把剑,就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明天,他同样要以这把剑,应对金竹宗的考核。
几天后,金竹宗的宗门外,两名弟子拦住了秦无妄:“你这样子,肯定加入不了我们宗门,还是回去吧。”秦无妄道:“我知道,金竹宗只收俊逸美丽之辈。但我一定要考入金竹宗,救我爹。”两名弟子道:“你这种乞丐样,要是能进宗门,成何体统,还是离去吧。”秦无妄眼中闪烁的火花:“请让开,否则,秦某就到无礼了!”
“大胆!”两名弟子怒喝。秦无妄再也不说废话,拔剑就劈。两名弟子一起用金竹剑法抵御,但不到十招,就开始接连后退。在他们眼里,对敌的根本不是同门师兄弟那样的人,而是一匹恶狼。
秦无妄一柄锈剑招招不离要害,这时一剑刺出,一名弟子眼看就要中剑,就听旁边一声娇叱:“着!”秦无妄只觉手中一股大力传来,顿时再握不住剑柄,长剑脱手飞出。他定睛一看,却见一个宫装女子,凤目含煞,俏脸如冰站在那儿。长发披肩,白衣胜雪,纤手握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女。但就是这样一位女子,却只一招,就碰飞了秦无妄的长剑。
两名弟子赶紧躬身:“宗主好!”这女子却是金竹宗现任宗主薛柔。她秀眉微扬:“怎么回事?”两名弟子不得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薛柔。薛柔转过身来,向着秦无妄全身少了两眼:“你父亲病得不轻?”秦无妄点头道:“在下此来,就是为了加入金竹宗,获取丹药,来治疗家父的病。”薛柔之美貌,当世少有。无论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还是十二三岁的男孩,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可秦无妄除了一开始愣了一下外,眼神就只剩下一种执着,这令薛柔开始就心存好感。又闻他这么说,便点点头:“我金竹宗向来只收俊秀男子,且即使入门也不会随意赏赐丹药。但你孝心可嘉,本座便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取得第一名的成绩,我便给你一颗丹药,去治疗你爹的病。”秦无妄赶紧一抱拳:“谢宗主。”
三人目送薛柔进入宗门,秦无妄转身拾起了他那把破破烂烂的锈剑。没过一会儿,已有弟子奉薛柔之命,给他安排了一件屋子暂住。
此刻正值南北朝时期,乱世之中虽有诗文却不盛行,因此并无比赛诗,直接进行负重马拉松。秦无妄刚刚获得沙袋,便发足狂奔。由于秦无妄的缘故,薛柔也在一旁观看。她见秦无妄一上来就如此不遗余力,微蹙秀眉摇头,显是并不看好他的方法。但很快,她就不这样认为了,秦无妄接第四个沙袋之时,才微微喘气,可接过第五个沙袋,依旧是微微喘气。最终,他以六袋的成绩,夺得了第一。
此时的薛柔,并不知道秦无妄成长的环境,因此很是惊讶。但她并没有食言,第二天的内力检测过后,当场便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玉瓶,道:“你很好,做到了。这瓶子里,装着一颗金竹宗中的一品丹药,名为九转回天丹。再给你一个月的假期,拿去吧。”秦无妄接过,使近鞠了一躬,向山门外奔去。
他一路奔波,几日后的一个下午,便已来到住所。推门而入:“爹,药我拿到了。”秦老爹躺在床上,望着他,却没有说话。秦无妄倒出那颗药香扑鼻的金黄色大丹,向前道:“这丹名九转回天,神效……爹……爹!”他喂药的手碰到秦老爹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热度。他早已死去,但临死前,却依旧看着门口。
秦无妄整个人第一次出现了失神,他颓然坐倒,手中丹药再好,却不可能真的回天。自己紧赶慢赶,终究是慢了一步。
良久,他将丹药放回玉瓶,揣入怀中,抱着自己爹的尸体,走出了门。而后用那把锈剑,开始挖坑。可那锈剑,却挖到一半,就折断了。
秦无妄愣了愣神,而后徒手挖坑,挖得鲜血淋漓。而后将尸体和断剑,一统放了进去。掩盖上一层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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