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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死亡之夜
一群人吃着饭,猛听任长青“咳咳”两声。众人望去,见任长青紧抿双唇,轻轻咳嗽。普济关切道:“任施主可是伤了风。”任长青不答,只是略微点头。普济叹道:“都怪老衲昨日失察,导致任施主落下此疾。”任长青勉强开口:“小病。”却猛地又咳嗽两声,萧莲眼尖,望见任长青嘴角一丝血迹:“你咳血了!”众人大骇,忙纷纷远离。这个年代,咳血是肺痨的象征。众人正疑惑任长青是高手,这么一个晚上就伤风了,原来早就是肺痨,无怪面黄肌瘦。任长青不欲多说,扒完几口饭,便欲走人。
普济忽道:“任施主过来,我给你把把脉。”任长青笑笑,毫不迟疑地把脉搏交给普济。普济三根指头一搭,片刻后道:“肺部没什么大碍,咳嗽是因为寒气渗入五脏六腑。任施主转过身来。”任长青摇摇头,轻声道:“大师好意心领了,奈何这剑……”普济叹道:“痴儿,不管此剑有何渊源,以你的功力,待那下雪之时,再造何妨?”任长青脸上犯难,普济暗运佛门狮子吼:“放下吧,放下吧。”狮子吼并非声音大,而是以大佛法直击内心。任长青猛地又咳嗽两声,那把从不离身片刻的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普济两手搭在任长青背后,输送梵天内力,驱除五脏邪气。秦弈然见状,赶紧抢走几步,拾起地上的剑。刚入手,便觉双手湿漉漉地,待拔剑一看,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忙望去,但见那哪是普通的剑,剑鞘剑柄无异,可那剑身却是一层薄冰,中间却裹着一片晶莹的雪花,就像孩子用模型铸的一样。无怪任长青说此剑不能放下,他随时随刻以一身冰寒的内力保持此剑的温度。这一放下,可不就化了么。
普济是多深的内力,只片刻,那五脏六腑地寒气已经尽逼而出。任长青不再咳嗽:“多谢大师耗损功力,为小子治病。”普济微笑:“区区小病,能耗多少?两天便可修回。任施主不必道谢。”任长青望向法有:“法有小师傅,把我的剑鞘和剑柄收好。”法有答应一声,秦弈然赶紧将已经化了三分之一的“剑”递了过去。任长青也不解释什么,转身离去。
莫清晏第一个告辞,他可不想再这多待。昨天一夜风平浪静,令他唏嘘不已。紧接着离开的是牛师赞一群人,牛师度终于还是斗不过他这个哥哥,被他像赶羊一般,赶上路了。
秦弈然也问了萧莲,是否我们也回去。萧莲却道既然说了去泰山,就再住几日,然后正好赶到泰山,看看热闹的大会也好。因此秦弈然也就不急着离去,在招隐寺继续住了下来。
莫清晏等人出了招隐寺,准备在悦来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出姑苏城。
晚间,莫清晏睡得迷迷糊糊,猛听一声“喵——”,就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狸奴从窗户外跳了进来。莫清晏一怔,翻身下床便去抓。那狸奴唰地一声,望门外奔去。可门已上锁,狸奴扑上去,哪里开得了门。莫清晏打着赤脚,刚刚赶到。双手把狸奴一抓,刚转身,就见窗户伸进一只手,一下把桌上的剑勾走了。莫清晏猛然清醒:窗户是关着的,这狸奴必是人扔进来的!他大喝一声:“贼子敢尔!”也不顾狸奴,将长裤一穿,跳窗就去追。可等他跳窗一看,小偷早已鸿飞冥冥,不知去向。
莫清晏一身怒气,好在他的厢房在一楼。再次翻回,穿好衣服将狸奴扔出,开始查看窗户。果然,窗户的横闩铁丝已被人弄断。莫清晏不知手下那里如何了,忙出门去敲手下的门。“啪啪啪”,敲了几声,里面没有丝毫反应。莫清晏以为手下睡熟,又去敲第二间。可连敲三间,皆无反应,莫清晏才觉得出了事,他赶紧大喊:“店家,店家!”
“这位爷,什么事啊——”店小二嘟嘟囔囔,揉着眼睛走了过来。他在柜台上睡得正香呢。莫清晏指着一间房间:“我找我的同伴有事,可里面不知道怎么就是没声音。”店小二打个呵欠:“大半夜人家都在睡觉,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莫清晏回房拿出两钱银子:“麻烦帮个忙,有急事。”店小二这才拿出备用钥匙。
打开门,里面很是安静。莫清晏暗自舒了口气。他赶忙走近床头,不由得目眦尽裂:床上的人,颈脖子已经撕开,血流了满脖!
悦来客栈的老板已经到了,他哆哆嗦嗦,知道今天晚上,是摊上大事了。莫清晏的家丁们,悉数在房里被杀,死法和第一个一模一样,都是颈脖子已经撕开,一击毙命,悄无声息。恐怕死者被攻击时,还在梦里呢。莫清晏气得脸色铁青,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店小二哭丧着脸,从怀里摸出那二钱银子,想要还回去。可莫清晏铁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浑身散发着杀气,他也不敢还回去。
莫清晏已经检查过了,所有窗户的横闩铁丝和他房间一样,都已被人弄断。他望着老板,尽量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是金竹宗汉堂的堂主,你知道吧。”老板顿时打了个机灵:“原来您是金竹宗的大人,我……”莫清晏沉着脸道:“这些尸体太多,我一个人不好带走,麻烦你买几具好点的棺材,帮我把他们埋了。这事不要惊动官府,我的剑现在也已经被偷走了,等我回去约了师兄弟,定要回来报仇。”老板如同小鸡啄米般:“是是是,我会去定制上号的金丝楠木棺材,埋了这几位大爷。请问莫大爷的仇家是?如果人不多,小店可以叫几个武师……”莫清晏望向招隐寺的方向,双目喷火,一字一顿地蹦出四个字:“零、落、碎、片!”老板顿时不敢多说,金竹宗的马屁固然他想拍,可要是惹了零落碎片,恐怕悦来客栈里的所有人连同全家,都要如眼前的死尸一般无二了。天下最恐怖的杀手组织,四大势力之一,名不虚传呐。
一夜无话,莫清晏强忍着悲痛,上床和衣而卧。
一大早,店小二突然急急忙忙跑来敲门。莫清晏开门后,就看到他递上一把剑:“小的刚刚打开店门,便看见地上丢了一把剑,敢问是莫大爷您的么?”莫清晏一看,果然是自己被偷走的那把。他接过剑,淡淡地答:“多谢了。”店小二忙点头哈腰走了。
早餐自然是悦来客栈老板免费赠送的,连着昨天莫清晏付的店钱,和给店小二的那二钱银子,也统统退回来了。现在的悦来客栈很是平静,老板带着几个店小二已经把昨天夜里的风声压了下去,因此其他客人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喝酒吃饭,谈笑风生,根本不知道昨天夜里的命案。吃完了早饭,莫清晏一个人,牵着五六匹马,带上十多个包裹,以及悲伤和仇恨,就这样踏上了归程。
此去先回家,和夫人商量一番,安排好家中的事物,过个好年。等到年后就回宗门,向宗主禀明之后,邀集几个要好的师兄弟,去找零落碎片的人报仇!招隐寺只是任长青住宿的地方,普济是无辜的,自己也不用找他麻烦。听说零落碎片的老巢是在山东?哼哼,等过了这个年,便去搅个天翻地覆!零落碎片的人,真当我莫清晏是好欺负的不成?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们零落碎片狠,还是我们金竹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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