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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一张一张翻王彼得拍摄的照片:&ldo;听上去整件事像是意外,为什么林博士会请探长去调查?&rdo;
顾筠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红豆:&ldo;这洋房有些年头了,楼上楼下共三层,护士的夜间值班室在一楼,楼上的房子暂时空置。出事前一个月,诊所里的护士半夜听到过几回脚步声和女人的哭声,这宅子历来便有&lso;闹鬼&rso;的传闻,护士们害怕之下便将此事告诉了林博士,林博士认为是有人想行窃所以故弄玄虚,为了找出那盗贼,林博士自己在诊所住了一晚,可是当晚什么也没发生,而且自那以后房子里晚间再没有异响,谁知才不到半个月,就出了史春丽的事。&rdo;
王彼得从沙发上起来:&ldo;我去现场勘查过几回,前门后院都没有可疑的痕迹,二楼三楼的房子全数空置,只在二楼最里面的一间书房发现了一双脚印,大约39码,判断不出是男是女。我问过林博士,林博士说他当初看这房子时里头经人打扫过,未发现书房里有脚印,租下后所有业务全在一楼进行,二楼处于半封锁状态,所以我怀疑那脚印是新近才有的,就可惜史春丽的死亡没有外力的痕迹,不然光凭这双脚印就可以要求法租界警署重新调查了。&rdo;
贺云钦翻了一晌,果然翻到一张鞋印照片,红豆就着贺云钦的手好奇打量:&ldo;这房子为什么会得来凶宅之名?难道以前也死过人?&rdo;
贺云钦道:&ldo;十年前有位美利坚来的传教士来上海,不知何故在房子里自缢了,半年后,又有一名日本住户在房子里服毒自杀,自那之后这房子便有闹鬼的传闻了。&rdo;
红豆暗暗看向贺云钦,他似乎对沪上这些老建筑颇有心得,记得有一回在新亚茶室,他就曾以《沪上建筑神秘事件报告》为题作过演讲。他之所以下功夫研究这些建筑,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心血来潮,还是有别的目的。今天早上他一听陈白蝶要卖房子就来了兴趣,晚饭后又特来王彼得处打听这护士横死的凶宅,提到这凶宅的来历时更是知之甚详,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贺云钦明明已察觉红豆探究的目光,却佯作不觉。红豆不满地嘟了嘟嘴,贺云钦虽带她见了一些朋友,但仍有很多事瞒着她,想必就算追问,他也会用别的话岔开。
贺云钦对王彼得道:&ldo;上月开始白海立私底下去过陈白蝶的寓所,因顾忌太多,两人未敢明目张胆来往。近日陈白蝶卖房子的广告你可看了?我眼下有旁的事要忙,王探长若得空,便帮我查查这件事。&rdo;
王彼得被这话提醒,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ldo;正要跟你说此事,上回戏院刺杀南京伍如海,我们忙着处理白凤飞的事,无从知道戏院外头的情景,可是我助手说,伍如海被人护送着上车时,白海立也随伺左右,近日伍如海在沪养病,白海立频频去医院献殷勤,这人心术不正,若是叫他傍上了伍如海,岂非对我们大大的不利。&rdo;
贺云钦点点头,冷笑道:&ldo;跳梁小丑,何足挂齿。&rdo;
红豆回想刚才在同福巷的情形,贺云钦似乎早就对白海立的行踪心中有数,也根本未将白海立放在眼里。
顾筠不齿道:&ldo;现在外头风声一阵紧似一阵,伍如海来沪后立场越发明朗,这种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恨上回不知谁刺杀他,竟未成功。&rdo;
贺云钦转移话题道:&ldo;时间不早了,红豆明日还要上学,王探长,这些资料我拿回去详读,明日再给你送过来。&rdo;
王彼得道:&ldo;拿走吧,正好我毫无头绪。&rdo;
三人于是告辞出来。路上,顾筠对红豆道:&ldo;跟咱们排话剧的汪同学因为母亲生病,临时要赶回无锡,男主演的位置空了出来,话剧社找到秦学锴,可秦学锴说什么都不肯出演,所以剩下三场只能临时找别人,这件事梅丽贞她们跟你说没说。&rdo;
红豆是话剧主演之一,学校话剧团临时换男主角,怎么也绕不过红豆。
红豆思绪仍停留在贺云钦身上,听了这话心不在焉道:&ldo;她们跟我说了,梅丽贞几个这两日忙着找恰当的人,后来不知谁有个远房亲戚在上海大学念书,说来极合适。就是上海大学余校长的长孙,叫余睿,念大二,模样很体面,本身对西洋戏剧也很有兴趣,平日总在学校里演出,听了梅丽贞等人的建议欣然受邀,明日就会来学校排戏。&rdo;
贺云钦知道红豆近日在学校演话剧,碍于太忙,未曾亲自去教堂观赏,听到&lso;模样很体面&rso;这几个字,将胳膊搁到车窗上,摸摸下巴。
第77章
顾筠也在这幕戏里出演配角,本身一向认真严谨,对此事自然极关注,听红豆说主演又有了下落,松了口气道:&ldo;那就再好不过了。明天礼拜一,段先生会在学校附近的俱乐部弄茶话会,为了让会场氛围热闹些,她给系里的每个学生都发了帖子,明天既然剧团里无正式演出,你要不要去茶话会上露个面?&rdo;
红豆沉吟着未接话,早在段明漪第一次提出此事时,贺云钦便替她委婉回绝了,可是既然茶话会地点定在圣约翰附近,若她身为妯娌连个面都不露,难免让人猜疑,便道:&ldo;去,到时候下了课我们一道过去。&rdo;
送完顾筠,两人回到贺公馆,一进门红豆就扭身看贺云钦:&ldo;有件事我要问你。&rdo;
贺云钦将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垂眸望着她,温声道:&ldo;问什么。&rdo;
&ldo;你上次为什么去找楼上的邱小姐?&rdo;
&ldo;打听事情。&rdo;
&ldo;打听什么事情?&rdo;
贺云钦望她一晌,笑了笑道:&ldo;不能告诉你。&rdo;
又来这套,她躲开他的手:&ldo;那你为什么要量我家书房的尺寸,为什么会知道那座凶宅的来历?&rdo;
贺云钦顿了顿,索性拉她进里屋:&ldo;红豆,为什么你的好奇心这么旺盛?&rdo;
&ldo;你的事我才好奇,别人的事求我我都不问呢。&rdo;
贺云钦停下脚步,回头望她:&ldo;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最近演的话剧是什么内容,那个姓余的男学生又是怎么回事。&rdo;
红豆一讶,他从来不多过问她学校里的事,没想到竟会关心她的话剧,她推开他:&ldo;为了宣扬白凤飞傅子箫害人之事,我们教育系和国文系的学生合力排了话剧,名字叫画皮。刚才你也听见了,男主演临时回无锡,我们只得找了别人来顶替。&rdo;
&ldo;你是女主角?&rdo;
红豆走到妆台前,弯腰对着镜子摘耳坠,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垂眸将耳坠收回首饰匣:&ldo;是。&rdo;
贺云钦愈发觉得她像只猫,然而跟早上不同,这会变得又懒又媚了。
他坐到床边解腕表:&ldo;这人演男主角?模样很体面?&rdo;
红豆扬了扬下巴:&ldo;我还没见过,不过梅丽贞她们都说很体面,到时候一对戏不就知道了。&rdo;
&ldo;你们什么时候有演出,邀我去看看?&rdo;
他处处隐瞒她,她胸闷极了,故意拿乔道:&ldo;我们剧团排戏的时候不欢迎外校的人来观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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