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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想吃吗?&rdo;我问他。
他惊恐地看着我,又点点头。
我挑拣了些面和肉给他吃。
他警惕地看看周围,一口气连吞带咽地吃下去,也不管多么烫,脸涨得红红的。
&ldo;小鬼头,又混进来了。&rdo;卖面的老板哼了一声,&ldo;总是等客人走后吃剩碗口。&rdo;
男孩低着头,一声不吭,摸摸干瘪的肚子,似乎根本不够填充。
&ldo;老板,再来一碗面。&rdo;我吩咐。
&ldo;你倒热心,这小鬼头有爹娘的,就是不讨人喜欢,弄得连吃都不给吃。&rdo;老板笑笑。
热面上来,男孩连筷子都不用,直接捧起大碗直灌进嘴里。
我愕然,他饿得竟然连烫都感受不到。
很快,大碗的面吃下肚子,他摸摸嘴巴,看看我,我朝他笑笑。
他转身就跑,没影没踪。
&ldo;他啊,就住那条巷子里,听说是捡来的。&rdo;老板俯下身,神秘地和我说。
我不语。
&ldo;也许是哪里花钱买来的,都买来四五年了,刚开始身上还有些肉,现在瘦得只剩皮了。&rdo;
老板继续神秘地说。
&ldo;你打哪听说的?&rdo;我抬头看他那张因兴奋略微cháo红的脸。
&ldo;这一带的人都知道,那李家媳妇又不能生孩子,怎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个东西?&rdo;
我惊讶。
&ldo;诶,罪过啊,你说买来就买来了吧,又不受人待见,遭到这样的罪。&rdo;老板摇着头,继续说道,&ldo;所以,我也算是良心好的,有时候他混进来拣点东西吃,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随他罢了。&rdo;
我突然想到小轩,他以后会不会过这样的日子,处在饥谨中,薄衣敝体?他也许会比这个男孩的情况更坏,毕竟他是一直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要什么有什么,真的被卖到农村,好比从云端掉到地狱。
想着想着不寒而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小轩的消息。
蒋雪像死了一次一样,话越来越少,烟越抽越多。
终于有一天,他在烟雾袅袅中凝视着那只大的铜鎏金西洋钟,慢慢地看,直到手上的烟火熏灼到他的手指。
&ldo;小冬,我想我永远失去小轩了,他,不会回来了。&rdo;
第95章
烟雾缭绕,蒋雪的面孔越来越模糊,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神色是清醒明了的。
&ldo;早知道以前应该对他再好点。&rdo;蒋雪低着头,吐着烟,苦苦一笑。
房间里只有那只钟摆的声音,一分一秒,无可挽留的冰冷。
&ldo;不会再打他。&rdo;他越说越轻,几乎没了声音,垂挂着一臂,手指间的烟上蓄着满满的长长的浅灰色烟灰。
我贴近他,用力抱着他,用力吻他,由浅至深,从他的发际,脸颊到下颔,一一吻过去。
&ldo;你还有我的。&rdo;我轻轻地在他耳边说。
他抬头看看我,挤出一个有些憔悴的笑,&ldo;我知道。&rdo;
&ldo;我不会离开你的。&rdo;我又坚定地重复。
&ldo;我都知道,你是我失而复得的,我会珍惜的。&rdo;他将我搂进怀里,越抱越紧,没有一丝fèng隙。
生活的变数太大,波谲云诡,一闭眼,上天就把你身边的东西收复回去,形消迹散,不留一个痕迹。
这个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当伏压在冰屑下的嫩黄色的迎春花簇簇破雪而出时,我才恍然而觉,冬天过去了,春天又来了。
小轩已经失踪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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