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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第1页）

查抄昆仑府据点的后续事宜既繁且乱，待到洛凭渊在卫所处理出头绪，已经快到午时。奚茗画已经为他诊过脉，但缥缈烟并非寻常药物，他的内力还未恢复，此时便有些疲累。

他思忖着该进宫、回府，还是就在靖羽卫所再待一阵?天宜帝今日先是早朝接了礼部的中秋贺表，接着便起驾往太庙，回转再快也该是下午了，静王在宫里应该不会有事，按照常理，即使自己要复命并且表示孝心，也是傍晚在入宫赴中秋家宴为宜。

然而昨日回到府中，众人得知静王要在宫里待到今晚，虽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担忧，杨越和秦霜同时看了一眼奚茗画。之后即使在制定计划包抄清剿昆仑府时，洛凭渊仍旧能感觉到有种沉重的不安笼罩着静王府，忧虑就挂在几名亲近下属的神色间，还有谷雨和清明进出时的眉梢眼角。

这种情绪是真实存在的，洛凭渊一旦停下来，就感到心中的隐忧也随之不断扩大，直至完全掩盖了拔除飘香酒楼的快意。杨越他们是在担心什么?他想到了皇兄被打断的休养，还是说留在宫里会遇到危险?

他匆匆吃过午饭，起身出了靖羽卫所，几名亲随立即跟了上来：&ldo;殿下要去何处?&rdo;

&ldo;去宫里向父皇复命。&rdo;洛凭渊道。进了宫也须在偏殿候见，多半是见不到静王的，但一样是坐着等待，还是待在离得近些的地方比较踏实。他也不明白为何如此悬心，父皇明显是针对太子和安王，静王只是顺带被暂时扣住了。

葛俊等人像往常一样上马随行，岂料宁王轻轻一磕马镫，乌云踏雪顿时领会了主人的意思，扬蹄撒着欢奔了出去，任凭他们全力催动坐骑，仍是只能眼看着五皇子一人一马消失在前方。

&ldo;这才叫望尘莫及呢。&rdo;曹默林叹气道，四人均想：五殿下大概是蒙冤后憋闷得狠了，明知陛下不在宫中，行动起来还这般雷厉风行。

行至宫门，洛凭渊就远远望见那里停了一副御制的驷马车驾，正是府中皇帝恩赐而静王几乎不用的那一辆。他连忙策马过去，向车夫问道：&ldo;怎么现在就来接了?&rdo;

&ldo;宁王殿下，我不是让你早点回府休息?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rdo;车里有人打起了帘栊，竟是梦仙谷主，只见他神色凝重，身旁坐着谷雨。&ldo;上午收到宫里传讯，江宗主昨夜发起烧来，需得回府养病，我过来接他。&rdo;

&ldo;我是想着皇兄还在宫里，来探看情形。&rdo;洛凭渊立时有些焦急，他见过几次静王发烧，每次都是昏昏沉沉，让人看了揪心。

&ldo;人还没送出来吗?我进去催一下。&rdo;他放低了声音说道。

&ldo;且慢，宫里必定人多眼杂，你不要过问，待到江宗主出来有我照看。&rdo;奚茗画从大夫的状态里回过神，连忙将他叫住，&ldo;你既然已经来了，就该去办些自己的事情。&rdo;

说着，他加重了语气：&ldo;五殿下，你不可再冲动行事了。&rdo;

洛凭渊心里一颤：&ldo;知道了，奚谷主，我是来候见父皇的，皇兄就全靠你看顾了。&rdo;

他心绪纷乱地进了宫城，明知应该去东偏殿，却总忍不住望向清凉殿的方向。

&ldo;陛下还在太庙，五殿下怕是要等上一两个时辰。&rdo;引路的内侍恭敬地说道，宫里的人都有眼色，谁都看得出五皇子现下甚得帝心。

洛凭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接着脚下一顿，他看到有一驾步辇从清凉殿的方向朝这边缓缓行来了，吴庸亲自跟在旁边。

他于是放慢步子，状似无意地观赏御道旁摆放的日冕，等着步辇越行越近，才转身走上前去。

&ldo;吴总管今日没随行父皇到太庙?&rdo;他说着，顺势朝步辇望了一眼，果然看到静王半靠在上面，双目紧闭，苍白如雪的脸上隐隐有发烧引起的潮红。洛凭渊的心紧缩了一下，他甚至能看到皇兄的嘴唇已经烧得发白干裂：&ldo;大皇兄是怎么了?&rdo;

&ldo;五殿下安好。&rdo;吴庸拱了拱手道，&ldo;只因宫中还有些事务，陛下让咱家留下办理。大殿下是昨夜病了。&rdo;事实上，洛湮华这场病来得突然，待到清晨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不要说抄写经书，连碧海澄心的解药都是他方才让人帮忙，好不容易才灌进去的。

&ldo;吴总管辛苦。&rdo;洛凭渊道，他已经相当后悔冒失地跑来了宫里，现在暂时脱身不得，唯有一如平日般寒暄了两句，就错身而过。

在旁人眼中，五皇子只是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大皇子，就转开了目光，只有离得最近的吴庸，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由于白天风住雨歇，旭日重现，人们盼望的中秋赏月并未受到影响。这一夜冰轮玉兔，万户捣衣。洛城的中秋灯会虽因为战事由往年的三天减为一天，依旧火树银花，不胜繁华，加上今晚不设宵禁，入夜后城中熙熙攘攘，满街都是提着兔子灯上街游玩的百姓。

重华宫中，尽管皇帝说要节俭，内务府仍然在御花园内扎起了各色喜庆的彩灯。

洛凭渊还是参加了设在长乐宫的家宴。天宜帝自太庙回来后，见他伤势未愈仍早早到宫中复命，倒是颇为愉悦，又觉之前对小儿子有些苛责了，让他受了不少委屈，于是神情比平日更见和煦，赐了丰厚节礼。虽然宁王今日显得有几分心神恍惚，皇帝也认为是他心情身体都还没缓过来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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