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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到了大中祥符年间，诏修玉清昭应宫使丁谓，以及同修宫使李宗谔等人宴饮，真宗向李宗谔劝酒，李宗谔坚辞，说自己醉了，又说天已经黑了，臣要回家啊！真宗就让中使悄悄地走近李宗谔，附在他耳朵上说：&ldo;此间不须从门扉下出。&rdo;李宗谔惶恐致谢，史称&ldo;上笑而颔之&rdo;。这是真宗在有意用这个小小恶作剧&ldo;讨好&rdo;李宗谔。随后，当着诸臣，真宗说：&ldo;听说爱卿至孝，宗族人口不少，但你能与整个家族友好和睦相处，家声不坠；朕现在保守太祖太宗的基业，也很像爱卿你管理家族的样子啊！&rdo;

又对李宗谔说：&ldo;翰林，是宫中清华之地，前贤在此工作，有不少故事。爱卿父子都做过翰林，一定周知这些故事吧？&rdo;李宗谔正好在写一部关于翰林往事的《杂记》，第二天献给朝廷，真宗手诏褒奖、答复，将书藏于内署。

不察有罪

宋代有&ldo;四大名著&rdo;，分别是《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太平广记》和《册府元龟》。前三部完成于太宗朝，最后一部完成于真宗朝。

大中祥符二年（1009）八月，枢密使王钦若等人完成了新编修的《君臣事迹》一千卷，真宗亲自作序，赐名《册府元龟》。

第二年五月，真宗出示一份手札给所有的编修官，详说书中一事道：&ldo;张杨为大司马，下人谋反，辄原不问。乃属之&lso;仁爱门&rso;，此甚不可者。且将帅之体与牧宰不同，宣威禁暴，以刑止杀。今凶谋发觉，对之涕泣，愈非将帅之材。《春秋》息侯伐郑大败，君子以为&lso;不察有罪&rso;，宜其丧师。今张杨无威刑，反者不问，是不察有罪也。可商度改定之。&rdo;

《册府元龟》记录宋代之前历代君臣的事迹，结构上分为若干门，其中一门为&ldo;仁爱门&rdo;。张杨是东汉末年的一位将军，曾与袁绍合兵讨伐董卓，但是被匈奴单于捉住送给董卓，董卓用他为地方太守。他官至大司马，与吕布友善。曹操征吕布，他策应吕布抗击曹操，被部将所杀。史称此人&ldo;性仁和，无威刑&rdo;。下人中，有人谋反，他发觉后，对着谋反者哭泣，还原谅对方，不问不追究。

息侯是春秋早期的小国国君，郑国算是大国。二国有&ldo;违言&rdo;不和之处，息侯竟然怒而兴兵，结果大败而还。《左传》给息侯的评价是，这个国家早晚要完，因为息侯&ldo;不度德，不量力，不亲亲（不对自己的亲人友爱），不征辞（不去明证其辞而责问），不察有罪（不审查国内有罪之人）&rdo;。

显然，张杨乃是东汉奇葩，息侯乃是春秋奇葩。史上说张杨&ldo;性仁和&rdo;，王钦若等人望文生义，将其列入&ldo;仁爱门&rdo;，是不妥当的。真宗饱读诗书，又有大见识，一望而知其非，让编修官们改易，有道理。虽然真宗自己也常常&ldo;不察有罪&rdo;，&ldo;和气&rdo;过头，总是放过犯错误甚至犯严重错误的文武官员。

锦褥

大中祥符八年（1015），负责卤簿仪仗的机构仪鸾司来奏，说大驾外出，皇上乘坐的御辇上的&ldo;锦褥&rdo;即坐垫太旧了，要更换一个。真宗对主管财政的三司使林特说：&ldo;朕在内廷所用的东西，未尝有锦绣织品，这个&lso;锦褥&rso;，只在外廷使用，当时没知道爱惜。从今下诏，告诉礼官，坐褥使用黄紬、紫紬就可以了，不必用锦绣。&rdo;

&ldo;紬&rdo;即&ldo;绸&rdo;，可以没有花纹图案。&ldo;锦绣&rdo;事实上就是在绸缎布帛上再织花纹图案装饰，较&ldo;绸&rdo;更为精美华丽，然手工时代，所费织工不少。

真宗又对林特说一事：

&ldo;仪鸾司所管理的什物，如道场中的锦绣供具，本来是侍奉神祇圣君的，但掌事者常常自己拿了去用，有人甚至当作地毯踩踏。过去卫绍钦曾经掌管仪鸾，有一天傍晚，朕听到黄门外语声喧杂，一看，原来是小黄门们在私自拿取锦褥，被卫绍钦夺走放入管库。还有，过去魏朝易掌管御膳，内侍也跟着朕用膳，但有一次，内侍小黄门多次要求换吃的，魏朝易坚持不给。这些，虽然都是小事，但官员执法守纪，也不容易。国家一厘一毫的用度，尽出于民，典司者能够吝惜费用，乃是&lso;薄赋之原&rso;（减轻民间赋税的根源）啊！&rdo;

直道而行，至公相遇

龙图阁直学士陈彭年，有一次与真宗对话，说到&ldo;儒学的兴衰、君臣的难易&rdo;两个传统主题。真宗发布议论说：&ldo;朕常常念及太祖、太宗极力更化乱世衰俗、崇尚斯文、垂世教人，实在是有深奥的旨意啊。朕谨遵圣训，绍继前烈，希望以此来警示学者。朕认为：人君之所难，在于批评来临时，和气听取和接受；人臣之所难，在于困境来临时，坚守忠诚和正直。人君当以宽大接受下议，人臣当以诚明呈献奏上。如此，君臣之心，都能够归结于正道。上下之际，没有人会失去平衡允当。&lso;直道而行，至公相遇&rso;，这是&lso;天下之达理&rso;&lso;先王之成宪&rso;。能做到这一步，就像孔子的意见，&lso;如指诸掌&rso;，就像指掌之间的活动，容易得很，否则就很难。&rdo;

&ldo;直道而行，至公相遇&rdo;，是政治伦理的优良状态，即使在现代宪政邦国，这也是一个值得推许的治理境界。

石熙政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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