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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2页）

在她的犹豫不决中，冉之宸低沉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缓缓的，一字一顿的传了过来：&ldo;接着说……&rdo;

梅香一个激灵，求助般地看向了冉管家。见他冲自己安抚般的点了点头后，她才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ldo;大夫说主母的病乃是急火攻心，又加外寒入体所致，让主母定要放宽心思。可是主母她……虽然未曾露出过丝毫悲色，却时常独自发呆。有时饭吃到一半，便神情恍惚地只顾嚼着白饭，似是忘记了吃菜。看书时也常常几日下来，都还在一页上停留。甚至有时，奴婢们跟她说话，非要重复上好几遍，她才能怔怔地回过神来。奴婢将这些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酸涩的紧。&rdo;

冉之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的舒出，&ldo;还有吗……&rdo;声音里，已有了一丝沙哑。

&ldo;还有就是……主母她夜里常常睡不安稳，有时夜半惊醒后，就点着灯，在窗前一直坐到天亮。主母虽然没说，但奴婢们都看得出来，她似是有着不小的心事，一直压抑在心里。直到有一天，主母她饭吃到一半，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之后那哭声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悲痛如天崩地裂，考妣俱丧，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息下来……奴婢们本来担心不已，但自那之后，主母的病竟然很快便痊愈了，人也似是一下子开朗了不少，还时常陪着宇少爷和宝少爷一起玩闹嬉戏，直到主上回来……&rdo;

说罢，梅香重重的叹息一声，对着冉之宸躬身一福道：&ldo;启禀主上，奴婢知道的，只有这些了。&rdo;

她的话音一落，冉之宸便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道：&ldo;她哭了？&rdo;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再次一叹，重新睁开的眼中满是沉痛。

他重重的向后一靠，似悲似叹的低语道：&ldo;我错矣……&rdo;说罢，他双手捂面，再次长叹一声：&ldo;我错矣……&rdo;

他的声音压抑地几不可闻，除了一侧的冉管家，其他人都未曾听清，只能看到他轻颤的双手。见状，冉管家的眉头狠狠地跳了跳，脸上的忧色骤然加深。

半晌，冉之宸才再次坐直身来，只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脸上的憔悴便更重了几分。只见他对着剩下的几名婢女扫视了一遍，哑声说道：&ldo;你们可还有补充。&rdo;

他一个一个的看去，婢女们一个一个的摇头。然而，就在他的视线看向最后一人时，却见她的眸中闪过了一抹挣扎。虽然那动作十分细微，但还是让冉之宸捕捉到了。

顿时，他的目光一凛，声音徒然一沉：&ldo;你呢？&rdo;

那婢女闻言，猛地一个哆嗦，眼中的挣扎更深。片刻后，只见她咬了咬牙，畏缩的看着冉之宸说道：&ldo;回……回主上，奴婢倒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rdo;

&ldo;说‐‐&rdo;

&ldo;是……&rdo;那婢女抿了抿唇，神情惶恐的说道：&ldo;奴婢要说的是，主母她……主母她在主上回来前，曾让奴婢准备过避孕丹。&rdo;

&ldo;什么！&rdo;冉管家惊呼一声，&ldo;如此大事，你为何不早说！&rdo;说罢，他急急地回头看向了冉之宸，只见他双眼一眯，眉头紧锁，脸色却已瞬间苍白。

那婢女被冉管家的暴喝吓到，一时有些后悔起来。可她也明白，就凭这几日冉府寻找洛晨的架势，就算她不说，想必用不了多久，此事也会被查出，倒不如现在她主动说明。

只见她&ldo;噗通&rdo;一声跪了下来，急急地辩解道：&ldo;请主上息怒！当时主母说主上要纳妾，她需要提前做些准备。奴婢一想，大户人家的正妻，哪个暗地里……不都要备着点儿这些东西，便……便依言而行了。&rdo;

在时下，为人正妻的女子为了防止自己不喜的小妾怀孕，暗地里准备些避孕、绝孕的药物，确实是件十分正常的事。因此那婢女当时在洛晨的有意误导下，倒也未曾多想，便将药备下了，之后甚至还觉得自己受到了重用，好生欢喜了两天。

直到洛晨出走，她才渐渐察觉到不对，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说出。今日被冉之宸问道，只觉得无所遁形，索性实话实说，听天由命了。

只见冉之宸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白，如此变换数次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极为克制压抑地问道：&ldo;那药物，可对身体有害？&rdo;据他所知，凡是避孕的药物，都会损伤身体。

果然，只听那婢女哆嗦着说道：&ldo;有的。据说吃个一两次，倒只是微有伤害，无甚大碍，但多吃几次，便会影响生养。若是经常服用的话，可致终生不孕。&rdo;

她说完之后，房内便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冉之宸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冉管家站在他身侧，表情愈加凝重。

良久，良久，在众人觉得气氛压抑的已无法呼吸时，只听&ldo;砰&rdo;的一声，冉之宸骤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畏惧不已。冉管家更是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冉之宸，一边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一边急急的开口劝说着：&ldo;主上息怒啊！主母备下那药物，或许只是怕你近了他女，为防长子旁落，才提前做好准备的。主上一直盼她诞下嫡子，她不会对自己如此狠心的！&rdo;

&ldo;她不会如此狠心？这世上还有什么狠心之事，是她不敢去做的！&rdo;冉之宸双手撑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可以肯定，洛晨准备那药物，定是要自己服用的。什么他女妾侍，他除了她一人，哪曾看过别人二眼！

似是太过激动，又或是起身过急，几日未曾安眠的他，说完之后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蓦地摇晃了一下，重重地跌坐在了榻上。在冉管家的惊呼中，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几个呼吸之后，才重新恢复了力气。

随后，只听他低低的嗤笑一声，可那笑声才只发出了一半，便似是哭泣般悲痛莫名。半晌，他眼神恍惚，声音沙哑的低语道：&ldo;王叔，小宝她做下如此错事，为何我心中的不安，竟远胜于愤怒？我……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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