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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捧灯吐了吐舌头问：&ldo;那诚意伯是谁来着，听起来有点耳熟。&rdo;

刘鉴摇着折扇苦笑：&ldo;不学无术的东西。青田刘基你总听说过吧？&rdo;

&ldo;这&lso;基&rso;字却有几分耳熟……&rdo;

刘鉴一脚踢过去，捧灯讪讪躲开，陪笑问：&ldo;然则究是何许人也？&rdo;

&ldo;诚意伯姓刘名基表字伯温。&rdo;

青田先生刘伯温，早在洪武年间就过世了，有人传说是被奸相胡惟庸给毒死的，也有人说以他的神通，肯定早已掐算出有此一劫，所以借机会尸解了。后来更有人传说在青田的深山里见过他，相貌竟然和生前一样。

当今永乐天子曾召刘伯温的儿子刘璟出山辅佐，反被刘璟指着鼻子骂：&ldo;殿下百世以后，逃不得一个&lso;篡&rso;字。&rdo;皇帝哪儿受得了别人这样骂？于是砍了刘璟的脑袋，但却并没有按律法追究刘家亲眷。大家都说这是因为感念刘伯温辅佐洪武爷打下大明江山，功高勋贵。但还有一种传说，说姚广孝曾经向永乐爷进言：&ldo;诚意伯道基已成，不可轻易伤害他的族人。&rdo;永乐爷这才放了刘家一马，否则象宁海方家那样，恐怕连十族也全都杀光了。

刘鉴当然不会对捧灯说起这些传闻，而事实上，捧灯一听说刘伯温之名，已经如雷贯耳：&ldo;原来是刘神仙的手下，则其亦通法术欤？&rdo;

刘鉴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ldo;这人当年和我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候他兼了宪部总司都史的职……王远华总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而且每次都职位不同，说没猫腻，鬼才信呢。我记得他早已经授了奉训大夫，却还在六品上下调动‐‐八成那稽疑司又悄悄地建起来了吧。&rdo;

&ldo;则其……&rdo;捧灯看看刘鉴脸色，改口问：&ldo;那什么水司员外又是什么玩意儿？&rdo;

&ldo;都水司掌天下川渎陂池，只要沾着水字，就有他的份儿，&rdo;刘鉴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脚步，望一望天，&ldo;捧灯啊，你可知道，这顺天府过去叫做什么？&rdo;

捧灯想了想，小心地回答：&ldo;大都？&rdo;

刘鉴&ldo;嘿&rdo;地一笑：&ldo;也算你对。可是再早年间，这儿是叫做&lso;苦海幽州&rso;。所以要修北京城，关键全落在一个&lso;水&rso;字上。&rdo;

捧灯似懂非懂地&ldo;唔&rdo;了一声，闷头跟着刘鉴出了安定门，走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不对，赶紧追问：&ldo;尊主，然则……这水司与打杀乞丐何所相干也？&rdo;

正巧在这时候，一辆大车从他们身旁隆隆北去，带起满街的烟尘。刘鉴急忙收拢扇子，用袖子掩住脸，直等大车走远了才放下，回答说：&ldo;你当顺天府真在乎这点儿银子吗？金生丽水，他们要找的是海眼哪。&rdo;

捧灯还要追问，主仆二人却已经回到了临时设的邸报抄馆，他看刘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好上前去拍门。就听里面有人颤巍巍地问：&ldo;是……是哪个？&rdo;

捧灯大声说：&ldo;我家尊主回来打救你了，开门吧！&rdo;

只听得里面连声答应，随即是&ldo;悉悉窣窣&rdo;地作响，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捧灯看了好笑，原来那老书吏手里端着玉貔貅，底下垫了个歪七扭八的纸人，还连根红线栓在手腕上，这玉貔貅虽然不大，也有七八斤分量，老书吏双手捧着，又怕折了纸人，又要开门，显得甚是狼狈。见了刘鉴主仆，他满脸喜色地问：&ldo;大人可解了我的祸事吗？&rdo;一边还要作揖，踉跄踉跄地差点就摔倒在地。

刘鉴又好气又好笑，赶紧示意捧灯帮老书吏接过貔貅，然后缓缓踱入屋中：&ldo;沈万三一事，干系重大，已经有朝廷干员禳解，你千万别多事，免得惹祸上身。&rdo;老书吏连连点头，然后又问：&ldo;那这红绳……&rdo;刘鉴随手捻了捻红绳，安慰说：&ldo;我给你写一道符，贴在屋梁上。红绳可以不系，纸人还得镇在貔貅下边儿。只要这个月不出门，过了七月，便可保你太平无事。&rdo;

说着话，朝捧灯招招手。捧灯早就跃跃欲试，看见主人招呼，忙不迭从布褡裢里掏出朱砂盅，倒一点在小瓷碟里化开，一边自夸：&ldo;仆早知尊主神通，扶危济困，故特备朱砂黄纸于此。&rdo;老书吏在旁边连声附和，全不管正常书童是应该带着文房四宝的，而这文房四宝里可没有朱砂黄纸。

刘鉴四下里瞧瞧，随口问：&ldo;老先生可有什么亲眷？这些天叫他帮着买点儿吃食柴水。&rdo;老书吏应说：&ldo;下官恰有一子，是个瓦匠，让他出门去采买就是了。&rdo;刘鉴点点头，看捧灯已经准备停当，就提起笔来，蘸饱了朱砂，在黄纸上写下一道正梁符，偏头又问：&ldo;老先生上下怎么称呼？&rdo;老书吏忙称不敢：&ldo;下官姓高，单名一个常字。&rdo;刘鉴把他名字填在符上，左手拿起来递给高常：&ldo;这符却得老先生自己放去梁上，并且得使左手。&rdo;

高常左右张望，捧灯倒也还算机灵，早搬把椅子过来，伸手就要抱老头。老头如何敢应，推让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扶了上去。刘鉴从袖子里摸出六枚制钱丢给捧灯：&ldo;拿这个叠起来，压住。&rdo;高常哆哆嗦嗦放好了符，叠上铜钱，这才颤威威爬下椅子，朝刘鉴打拱作揖：&ldo;大人，如此就可保没灾没祸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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