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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无论如何，即便完颜晟果真废后，再立的皇后也许会是裴满氏、徒单氏，或另一个唐括氏，而不可能是玉箱这个赵氏宗室女。

纵然长袖善舞，她始终孤立无援。新后一立，她会瞬间回转至一个普通妃嫔的状态，这必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她需要一些可以助她的力量，与她一起阻止此事发生，而曾经有恩于她的纥石烈氏是完颜晟敬重的皇嫂，也是她现下唯一可以接近的贵人。

但纥石烈氏不会接受她的拉拢，这点宗隽很清楚。母亲一生从未跟后宫哪位妃嫔有过密往来，待每人都友好而客气，永远保持着冷静恰当的距离。她在玉箱蒙难时曾向她伸出援手，然而其后并不因此多接近她，婉言谢绝她此时的贿赂是理所当然的事。

见宗隽看着一干礼品，玉箱徐徐解释：&ldo;我见纥石烈皇后生活极为简朴，日常用度全不似皇后应有的，想来是宫中管事一向疏忽了，所以今日挑选了一些补品玩物奉上，亲自送来，也是应有的礼数。可惜纥石烈皇后似乎不喜欢。八太子可否告诉我你母后平日都喜欢什么，以免玉箱下次还如此冒冒失失地行事，惹她老人家不高兴。&rdo;

宗隽微笑说：&ldo;夫人误会了。我母后不是不喜，只是一向简朴惯了，不爱珍宝玩物，身体也还健朗，不需这么多补品，所以才请夫人带回，但夫人好意，我母后必是心领的。&rdo;

玉箱亦浅淡一笑：&ldo;知母莫若子，八太子说的话与适才纥石烈皇后所说的不差分毫。&rdo;

宗隽道：&ldo;为人子者，自应了解母亲的性情习惯。&rdo;

玉箱微微一颔首，又道：&ldo;听说八太子去韩州了？&rdo;

宗隽答说：&ldo;是，带瑗瑗去踏青。&rdo;

&ldo;还是八太子有心。&rdo;玉箱含笑道，然后一顾两侧侍从，吩咐身边一侍女：&ldo;鸽子，你先带他们回去。&rdo;

那侍女名叫秦鸽子，与曲韵儿一样，是当初从洗衣院中选出来服侍玉箱的南朝宫人。此刻鞠身应承，带着侍从先行离去，玉箱仅留曲韵儿相伴。

玉箱再看宗隽，问：&ldo;八太子能否随我去后苑一叙，跟我谈谈一路春日美景？&rdo;

明白她想知的非仅春景而已，宗隽却也未拒绝，坦然随她去后苑。

坐定在亭中，玉箱随意问了几句宗隽此行沿途风物，忽话题一转，道：&ldo;此去韩州，路途不近，想必八太子另有公务在身，却还能分心欣赏春景，当真洒脱之极。&rdo;

&ldo;公务？&rdo;宗隽摇头笑道：&ldo;此行确是带瑗瑗踏青，因她思乡心切，顺便让她见了见她三哥。我这等无才之人不堪郎主重用，哪有许多公务可行！&rdo;

玉箱悠悠目光拂过他脸，浅笑道：&ldo;八太子过谦了。八太子文才过人，精通汉学，这我素有耳闻，最近更听说你武功也不俗。天辅七年五月，你随先帝及二太子大破辽军，生擒辽主皇子秦王、许王及公主奥野，那时你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此事已在国中传为佳话。&rdo;

&ldo;哪里，&rdo;听她提起自己昔日辉煌战绩，宗隽不露半点喜悦之色：&ldo;当日那战功在父皇与二哥，我之所为微不足道。&rdo;

玉箱也没继续恭维下去，抬首看看苑中枝上新绿，转而问他：&ldo;那辽国公主奥野也是个美人罢？八太子可纳了她？&rdo;

宗隽一笑答道：&ldo;是很美，但我无福消受。我把她献给我父皇了。&rdo;

&ldo;献给了先帝？&rdo;玉箱诧异道：&ldo;可我在宫中未曾见过她。&rdo;

&ldo;现在自然见不到了。&rdo;宗隽说：&ldo;父皇驾崩后，郎主将她赐死殉葬。&rdo;

玉箱暂未说话，但双眸一漾如微澜，可见心中亦有一凛。须臾，她轻轻叹道：&ldo;亡国之女，半生残命不由己，倒也不足为奇。&rdo;

宗隽延续着那点笑意，略低了低声音，却足以使她听清楚：&ldo;夫人何必如此感伤。你身负天命，贵不可言，岂是其他亡国之女可以相比的。&rdo;

&ldo;身负天命？&rdo;玉箱沉吟着迎视他双目，再问：&ldo;此话怎讲？&rdo;

宗隽保持着闲坐的姿态，不曾转侧，而眼角余光已悄无痕迹地扫过周际。除了低垂双目默然立于玉箱身后的曲韵儿，此刻后苑中再无驻足停留的人，偶尔有人经过，也都行色匆匆，能听到他们说话的，惟枝头飞鸟而已。

于是了无顾虑，他说：&ldo;夫人不是有枚天赐玉印么？由此可知，夫人母仪天下是命中注定事。&rdo;

&ldo;玉印……&rdo;听宗隽提及此物，玉箱并不显意外，只微微摆首：&ldo;那只是枚嫔妃的印章，如今我已是郎主之妃，确应了当日拾印之兆，但母仪天下岂是我这南朝臣女能奢望的？八太子这般说，玉箱实在惶恐。&rdo;

那传说中的玉印存在与否尚不可知，宗隽一向是不信关于玉箱的诡异流言的，适才那一说，一半意在试探，而今见她神态如此坦然，倒越发好奇了，难道她真有这么一枚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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