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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王妃冷冷看她一眼，道：&ldo;不。你留下来，亲自把信交给他。&rdo;

婴茀忽然不安起来，恳求说：&ldo;现在真是很晚了，奴婢再不回去实在不妥。&rdo;

郓王妃微微转身正对着她，说：&ldo;你没听见么？现在皇上派的禁军工匠正在拆毁飞桥复道，你怎么回去？留下来，待郓王醒后与他聊聊，然后我命人用轿送你回宫。&rdo;

拆毁飞桥复道？婴茀大惊，渐渐想起适才的确曾听见一些施工喧嚣之声，也没多在意，难道是在她来王府后不久皇上便命人前来拆毁这个通向大内的通道？忙凭栏朝复道方向望去，果然瞧见那边有烟尘升起，钉锤敲击、土崩瓦解、砖石坍塌之声越来越响、不绝于耳。

&ldo;皇上今晨命人来通知过了，说飞桥复道飞越街市，令其下行人百姓不安，故须拆去，今晚动工，明晨结束。你不知道么？&rdo;郓王妃问。

&ldo;奴婢不知。&rdo;婴茀答道，念及赵楷此时的处境，不觉间对他的同情感伤倒一时强过了自己不能回宫的忧虑。

&ldo;你进去继续等他，晚些我再送你回去。&rdo;郓王妃说，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气势。再仰首望着暗夜里飘浮着的阴云，幽然道：&ldo;快要下雨了……&rdo;

婴茀只得依言再入厅内，坐在一侧静静地等。王妃在外命人把门掩上，在门合上的那一瞬，婴茀下意识地惶然起身，然而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呆立半晌，毕竟还是重又坐了下来。

cháo湿的风阵阵袭来，从窗棂门fèng间透入，在烛火摇曳不定间，一场磅礴的雨沉沉坠下。

像是终于被雨声吵醒，赵楷缓缓地抬起头，暂时没睁开眼，只以一手撑着案缘，一手抚着额，眉头微锁，大概感觉到了酒后的不适。

婴茀立即站起，垂首静待他完全清醒。

他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轻叹了一声，唤道：&ldo;兰萱……&rdo;

婴茀知他认错人了，遂敛衽一福：&ldo;郓王殿下。&rdo;

他略感意外地启目一看，发现是她便温柔地笑了：&ldo;婴茀，是你。&rdo;

婴茀&ldo;嗯&rdo;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迟疑一会儿才道：&ldo;殿下一向可安好？&rdo;

赵楷微笑道：&ldo;本来不太好，可一见你就好了。&rdo;然后身体略往后倾，悠然欣赏着婴茀含羞的形状，见她又被自己逗得无话可说才笑着朝她一伸手，柔声道：&ldo;过来，坐在我身边。我们许久不见了，好好聊聊。&rdo;

婴茀想了想，终于还是依言走去坐在了他身边。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和头发，闲散地与她聊着，问她的近况，生活细节和书法进展，却毫不问她来此的目的。最后倒是婴茀觉得奇怪了，便问：&ldo;殿下怎不问我为何而来？&rdo;

赵楷目光含笑，温和如阳春暖风，说：&ldo;婴茀前来自然是为看我，如果还有别的事，那也是次要的。&rdo;

婴茀心有一动，满怀戒备的眼神也不禁柔软下来。好不容易才取出柔福的信，递给赵楷道：&ldo;帝姬让我送此信给殿下。&rdo;

赵楷颔首接过，却只搁在一旁并不看。

婴茀有些诧异，道：&ldo;帝姬说这信很重要呢，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殿下不急着看么？&rdo;

赵楷道：&ldo;似乎你对此信的内容比我还感兴趣呢。我们再打个赌如何？我猜她必定会在信中提到你。&rdo;

一提打赌，婴茀立即想起上回之事，忙否决道：&ldo;不必！帝姬提不提我又有什么关系。&rdo;

赵楷一笑，道：&ldo;姑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rdo;然后取过信，拆开后自己也不先看便把信笺展开直直地送至婴茀眼前。

婴茀定睛一看，见上面写的竟是：&ldo;楷哥哥，我把婴茀骗来见你，你高不高兴？怎么谢我？&rdo;

婴茀啼笑皆非，几欲绝倒。想自己还当是帝姬与郓王通信发些对皇上的牢骚，所以自己如此小心谨慎，惟恐信落入他人手中为他们招来大祸，不想原来竟是这两兄妹拿自己开玩笑，相较之下自己当真是简单得近乎愚笨了。

于是起身行礼告退：&ldo;我已完成帝姬交予的任务，现在该回去了。&rdo;

&ldo;你没听见现在在下大雨么？怎么走？&rdo;赵楷站起走至窗前，一推窗便有一层雾雨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他也不避，任那雨沾衣欲湿。聆听半晌，忽然道：&ldo;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他们开始拆飞桥复道了么？&rdo;

他语调淡定，却听得婴茀又是一阵黯然，立于他身后沉默不语。

赵楷回过身来，慢慢回到案前坐下，自斟了一杯酒仰首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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