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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这双手臂，曾经一次次扶助过我，晖州一战的qg景恍若就在旧日。这些年一路走来，我怀疑过许多人，猜忌过许多人，唯独没有防范过他。

一夕之间，最可信任的朋友，已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隔了层层衣衫，我仍觉察到宋怀恩的心跳，如此急促纷乱，他的手臂也有些微颤抖。

&ldo;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恳求王妃千万振作，趁消息还未走漏，提早部署，以保周全。&rdo;他扶住我双肩，目光殷切，甚至有那么一丝诚恳。

我闭了闭眼，qiáng作镇定，拭去泪痕，&ldo;不错，王爷辛苦半生打下的基业，绝不能就此崩毁。&rdo;

他满目的心痛怜惜，竟像是真的一样。

我戚然望定他，&ldo;宋怀恩，你可愿立誓，无论身在何位，终生庇护世子与郡主周全，庇护豫章王府，永不侵害我的族人？&rdo;

他放开手，缓缓退后，脸上因激越而涨红。

我迫视他，&ldo;宋怀恩，你可愿向我立誓？&rdo;

他凝望我，额头青筋凸跳，僵立半晌，断然单膝屈跪，以手指天，&ldo;皇天在上，宋怀恩立誓效忠王妃，终生庇护王妃、世子、小郡主周全，永不侵害王妃亲族，如有违誓，天诛地灭！&rdo;

话音掷地，四下静穆，月光穿过廊檐照在他的脸上，光影浮动，明暗不定。

我咬唇，对他戚然一笑，&ldo;但愿你永远记得今日的誓言。&rdo;

他的目光灼人如炙，终于不再有隐忍的沉静，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看我，与往日判若两人，再也不是那个影子一般的存在‐‐终于不必再隐没于萧綦的身后，永远被萧綦的光芒所掩盖。

&ldo;我将王爷的虎符jiāo付予你。&rdo;我缓缓道，&ldo;由你接掌天下兵马，传令北伐诸将班师回京……大军抵京之前，密不发丧，不得走漏消息，以免朝野动摇。&rdo;

宋怀恩俯首，&ldo;谨遵王妃令谕！&rdo;

我疲惫地阖上眼，却听他道，&ldo;眼下qg势危急，是否立即调遣京畿驻军入城部署，以防万一？&rdo;

‐‐好快的心思，我暗暗心惊，脸上愈是不动声色，&ldo;一切由你作主。我这就入宫面见皇上，请皇上颁诏，任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方可名正言顺号令六军。&rdo;

他自然明白，一旦群龙无首，唯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子澹仍然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ldo;你一夜未眠，先歇息半日再入宫不迟。&rdo;他忽柔声道。

顿时心中惊跳，几乎被这句话骇出冷汗，莫非他已觉察我的用心？

抬眸却触上那熟悉的温和眼神，满是忧虑热切，似真正关切于我。

&ldo;你的脸色这样差……&rdo;他直直盯着我，上前一步，抬手yu抚上我面颊。

我立刻退后一步，他的手便那样僵在了半空。

&ldo;你且去书房稍候。&rdo;我垂眸，疲惫地掩住脸，&ldo;我很累，容我稍事梳洗。&rdo;

他张口yu说什么，终是沉默转身离去。

踏入内室，我顿时无力软倒，倚在椅中，再没有半分力气。

&ldo;王妃，真的要把虎符给宋大人？&rdo;徐姑姑满眼惊疑，不愧是久经历练的人物。

&ldo;你看出端倪了么？&rdo;我惨然一笑。

徐姑姑脸色苍白，声音颤抖，&ldo;不，老奴不明白。&rdo;

我惨笑，&ldo;王爷还活着，只是，宋相反了。&rdo;

徐姑姑身子一晃，簌簌发抖，再说不出话来。

梆梆梆梆绑，敲更声传入耳中，已经五更天了。

我撑了桌沿，咬牙站起来，&ldo;现在已不及细说了，徐姑姑，我要jiāo托你两件事qg，务必记好，立即照我的话做，不管有什么疑问，回头再说。第一、找个稳妥的人，立即带我的印信去见铁衣卫统领魏邯，让他点齐人马，去右相府等候我；第二、你亲自带着小世子和郡主去慈安寺，将我的手书带给广慈师太，余下的事qg听从她安排。之后，除非我或王爷亲自前来，断不可让任何人得知你们的藏身之处。&rdo;

徐姑姑颤声喜道，&ldo;王爷，王爷……果然平安？&rdo;

我点头，眼眶酸涩发热，胸口似堵着巨石，泪水几度回转，终究没有落下。方才在宋怀恩面前，刻意示弱以消除他的戒备，当时泪如雨下，说哭便能哭，而此时却再无眼泪。有多久不曾流泪的？萧綦从前总取笑我爱哭，开心也罢，生气也罢，眼睛一眨便能掉下泪来。如今，我眼中却已gān涸，连心底都逐渐变得坚硬，眼泪竟成了不可求的奢侈。

&ldo;可是你呢，阿妩，难道你不随我们一同离去？&rdo;徐姑姑惶然握住我的手。

我一笑摇头，&ldo;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事不宜迟，趁宋怀恩被拖在书房，你速速从侧门离去，我也只能拖他这一时，一旦虎符到手，他很快会察觉我的打算。&rdo;

&ldo;那时你怎么办？&rdo;徐姑姑惊问，&ldo;虎符真的要给他吗，那岂不是京城兵马都落入他手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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