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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询问（第1页）

庆国三十六年春细雨斜风。

假山后面的一对男女相对而站，两人都未撑伞。

“那晚是你吗？”稳宁眼睛微红，盯着他腰间的盘龙玉佩微微出神。那晚仅剩的意识就是那男人的喘息声，以及印象中坚硬的玉佩触感。

对面男子表情复杂，说不上是心痛还是失望，像是刚刚那句话抽干了他身上的所有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假山才微微颔首，该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正当男子内心挣扎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哎呦，我们的小公主，你这是来寻冤大头来了啊？找不到那晚玷污你的人，就来找我我们方郎君下手了？”人未到，嘲讽声破坏了这本该属于这午后的宁静。

稳宁未曾理会她的话，她这名声可谓是声名狼藉，比起她的阿姐也不遑多让，哪里还会多在乎这么一句两句，只是盯着他，几乎是想透过他的肉体看看他的灵魂，想给自己名声证道：“那晚是你吗？我查过皇宫的记录，那天外男就你来过，再无旁人了。”

女子一袭绿衣走近，伞下窈窕的身段稍稍俯身给方舟行了一个礼，方舟微微点头，依旧未说什么。

随即不情愿地欠了欠身就算是给这位稳宁公主的礼，奚落的眼神再次盯着稳宁：“方郎君是我庆国第一公子，方家也是百年清流，帝师都出了三个，就凭你刚刚的质问，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又会赏您一顿板子吧！”说完还将手帕放在鼻尖处点了点，像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随后将帕子递给身后的婢女：“来，给我烧了，沾了这气味，我闻不惯。”扫过稳宁的眼神都是充满鄙夷的。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我稳宁公主再百般不对，由得着你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来说三道四吗？我与方郎君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向远处挥了挥手，唤来贴身婢女司礼：“将她拖下去，掌嘴二十。”

她这个低到尘埃里的公主，若是还有一点什么存在感的话，那定然是让这位方郎君恋恋不忘，如今她什么也不怕，方舟眼中的疏离深深刺痛她的心，捏紧的手微微泛白，少有的愤怒疯狂地叫嚣着。

司礼看了一眼稳宁震惊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人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担心她乱了分寸，出言提醒道：“稳宁公主，这是贵妃娘娘的……………”婢女话未说完，就被她严厉喝到：“你要时刻记住你是谁的人？”

婢女被这眼神吓得有些踌躇，两边她都不敢得罪，权衡利弊后干脆跪下来：“公主，奴婢去皇后娘娘处唤几个人过来帮忙。”说完一溜烟的跑开了。

“哈哈哈哈，你还在这耍威风，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名声，我若是你的话我就欢喜从了那圣旨上的婚约，嫁给镇国大将军，杀人如麻，最是能庇佑稳宁公主了吧！”

她这话也说得不错，那人满身戾气，夺城之时，男女老幼一并诛杀，不光是敌国的噩梦，也是庆国的。

方舟皱了皱眉，看着一眼稳宁，薄唇微启：“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印象中她最是安静守礼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她如此大声说话，仿佛她就应该唯唯诺诺，不惹周边尘埃纠纷。

皇后在另一处冷眼看着这一幕，朝内侍使了使眼色。

“该是让她知道这么多年若无本宫护着她，她坟前的草已经与她那短命的母亲一般深了。”这话虽然是跟身后的丫鬟说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内侍领着几人上前将绿衣女子擒住，景依依看着来人全然没有刚刚的凌厉气势。

“依依姑娘，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就算景相没同您说过，您姑母贵妃娘娘应该普及过吧！”一句话诋得她哑口无言，仿佛再多说一句不光冒犯了皇家威严以下犯上还不知悔改。

景依依有些后悔，以为这人前几天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她便是一颗弃子，想不到………

知道这人是皇后跟前的大总管，忙低头认错：“张内官，我一时糊涂乱了分寸，还请张内官看着我自幼便在皇宫，就饶了我一次吧。”说完还顺势跪了下去。

“得，奴家是个下人，没什么资格，但是刚刚主子发话了，可不敢不从，您还是受累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吧，二十个巴掌很快就打完了。”说完给稳宁行礼后领着身后几人退了出去。

景依依刚刚还有一丝希望，那几人如钢筋铁骨般压着她，让她不能动弹，再看看远处皇后的仪仗，顿时气焰全无，被拖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几眼稳宁，眼神中透露了些幸灾乐祸。

嫁给那个人，她这娇弱的样子，怕是得掉一层皮吧，那样再也听不到宫女们说她与方郎君什么般配之词了吧！

喧闹过后，更加平静。

罢了，以前的事情再怎么不堪也就过去了，心一横碎步走在他前面，粉雕玉琢的脸有些微红，倒是显得更加精致：“你之前说的娶我，还作数吗？”但凡是听得仔细，肯定不难发现这里面的颤音，她最后一点尊严悉数用在这上面了。

“天下人都知道我方家家教严苛，我不敢有违祖宗意愿……………..”这话说得直白，也将稳宁最后一点生命力抽尽。

她想他之前或许是爱她的，炽热的情谊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只是如今不爱了吧！勉强装出一抹笑意：“孩童时候的玩笑话，当不得真。”说完极具天真烂漫的笑容让方舟神情一顿，几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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