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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与溪别苑,梦境。
“是为父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
从今以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不必为我所累,不必在意旁人碎语。
就……就自由自在的做……你自己……”
碧蓝碧蓝的天空,衬托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冰山。
这些山有的高耸入云,有的矮如坟茔。
它们形成的锋利曲线将如洗晴空参差不齐的切割开来。
半似笑颜,半若冷面。
在或高或矮的山顶之上,万年不融的积雪若苍苍白发,于年华流逝中有增无减。
阳光热烈的刺眼,它疯狂照耀这近乎被世人遗忘的冰冷角落,
可冰山纹丝不变,积雪从未化水。
桑辽跪在血迹斑驳的雪地,怀抱着一位与自己眉眼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
那是桑以行。
刺骨的寒凉使桑辽不停发抖,
他眼看着桑以行说完这几句话后大口大口呕出鲜血,脏了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与衣袖纹蓝的白色济生门长老服。
桑以行用满是伤口的手将饮露塞入桑辽手中后,试图用自己的手将桑辽的手紧紧包裹。
桑以行眼中含笑的望着无措的桑辽,用尽最后力气近乎呜咽的说:
“吾儿……珍……珍重……”
“桑以行,别走,别走……”
桑辽内心疯了一般呼喊挣扎,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他嘴唇颤抖着开合,直到桑以行双眸失神,握住桑辽的那只手重重落下,垂入被血染红的雪中,
他才勉强说出沙哑到难以分辨的“别走”二字。
别走。可是人,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喉咙间的涩痛带着他从梦中醒来。
桑辽缓缓睁开双眼,伸手抹掉眼角晶莹。
桑以行死在他怀里时他没哭,甚至从发丧到下葬都没掉一滴眼泪。
他那时只会像傻子一样问严逍,问纪畴,问廖寻,问那些来吊唁的人,
“桑以行也会死吗?他真死了?”
是的,他真死了。
已经死了三年之久。
从前没流的眼泪在这三年里的梦中尽数补回。
为什么会哭?
思念?愧疚?悔过?
还是因为,这个人是父亲。
父亲。
桑以行生前,他从来没叫过爹或者父亲。
反倒在其死后,才别别扭扭的承认并以儿子的身份,父亲、爹的称呼去提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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