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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的钟刚刚敲响,黎明还没有到来。
纪爷爷来不及看一眼朝霞,遗憾地闭上了眼睛,纪星和纪奶奶流干了眼泪。
纪奶奶亲自给纪爷爷洗澡换衣,纪爷爷爱干净爱美,走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当夜无人安眠,第二天的几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星星过来,奶奶跟你说几句话。”纪奶奶坐在纪爷爷常坐的躺椅上,晃晃悠悠地朝纪星招手。
纪星心中咯噔一下,脚步虚浮向纪奶奶走去。
这一刻她已经明白了什么。
“星星啊,你是好孩子。要好好的活,活出精彩来。”
纪星更咽点头,她哭哑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你看外面的天空,多美啊。”
清阳光柔和撒在大地,露珠被蒸发的那一刻小草挺拔生长。大树突破天际线,朝着云端生长,摇摆的枝叶猎猎捕风。
这样的景色看呆了纪奶奶,也将她的思绪带了从前。
“我和你爷爷一生都在一起,小时候是冤家长大了是青梅竹马,老了成了家人。”纪奶奶眼神深邃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纪爷爷,他英俊帅气穿着一身中山装。
他站在自己面前时总是很容易害羞,脸红到耳根。
“那时候日子过的苦啊,怀着你爸的时候馋啊,恨不得从你爷爷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你爷爷傻,让我咬的发紫都不喊疼。”
随着纪奶奶缓慢地像是讲故事一般的口吻,时间过去了大半。
天快要黑了,亮起的灯照在纪奶奶身上。
纪星红肿的双眼看着挤纪奶奶,这才发觉岁月在纪奶奶身上留下浓重的痕迹。
纪奶奶满头白发,皮肤干枯,保养再得当的脸上也显出了曾经的苦难。可她笑的温柔,如同二八少女见到了喜欢的人那般羞涩。
“你爷爷是个话痨,他怕寂寞。”
“奶奶!”纪星崩溃哭嚎着,手中纪奶奶干枯的手掌慢慢没了力气。
她甜美的笑容却永久定格在脸上。
一天之内接连失去两位至亲,纪星以为自己的泪水已经流干了,原来悲伤到极点哭泣都是无声的。
纪奶奶追随纪爷爷而去,两位老人生时同甘共苦死亦同穴而寝。
窗外的云静默了,它悠悠飘走了。
这座老宅见证了一切,它看着两位衰老看着小孩长大。它默不作声,因为它不会说话。
可它还记得。
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夜里,那个徐徐凉风吹来的夜晚,吹得花儿乱颤鸟儿高飞。
凉风吹走了热气,在院里的花园里,摆上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茶水有饮料,还有几块散落的饼干。
小小的孩子伏在老人怀里,年老但温柔的女人给女孩梳着头发。
小女孩遥遥指着天空点点繁星。
“爷爷,那是什么!”
“那是小星星啊。”老人悠然说着。
小孩惊讶:“小星星不是我嘛!我怎么到天上去了。”
“小星星本来就是天上的啊。”爷爷逗弄着小孩。
“可是小星星在爷爷怀里啊。”稚嫩的声音带着疑惑,女孩皱着眉头。
“爷爷怀里的是爷爷的小星星,等爷爷以后变成小星星,就是纪星的小星星了。”
“又哄小孩子。”奶奶轻轻打了一下爷爷,“小星星就是小星星,是爷爷奶奶最喜欢的最闪耀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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