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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凡事只要问心无愧（第1页）

时间飞逝，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起来，要说当下这天气，是愈发的寒冷了，北方一股寒流袭来，本就够低的气温一降再降，屋里的水缸早就开始结冰渣了。呼啸的北风开始肆虐，天空中淅淅沥沥飘着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任由着寒风的拖拽，在天空中上下飞舞，弥乱而富有诗意，老人们可以确切地来说这就是大雪来临的前兆。不是说下雪前一定会飘雪粉，但雪粉开始飘落基本上就可以肯定大雪即将来临，这种时节，这种天气，这种气温甚至比化雪更加地寒冷。

凄厉地北风在屋外呼啸了一晚上，雪倒是下得不是很猛，推开房门入眼的是一片雪白，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晶莹润白。可以看到地面堆积的雪的厚度已经没过了脚踝，雪地很平坦，看上去就像一床大而厚的棉被似的，脚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地上顿时现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来，非常的清晰，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冬天土地不用管理，这个季节就成了庄户人家最清闲的时候，村里的人们除了迫不得已需要到地里弄个菜，或者是到柴禾垛上抱柴禾啥的，根本是不会出门的。都是裹着棉袄，坐在屋里热气腾腾的炕上吹牛扯谈，说着一年中的见闻，要不就是吆三喝五的喝个小酒、打点小牌啥的，男人们喝喝酒，吹吹牛皮，女人带着孩子围着火炉吃着小零食。要说这段时间，才是这些在土里扒食的农民们一年真正最为难得的休闲时光。生活悠然自在。

过小年的头一天，村里召开了村民大会，各家的户主全体到齐，听取族老们按照平时每家每户为村里做出的贡献当众给出评价。按传久提出的以态度为主，比如说：一个中年妇女任劳任怨地扫了一年的街道，光论贡献，肯定不如一个壮汉为村里打了一个月山洞的贡献大，可在态度上就很不一样了，态度是有加分的。谁做得多，谁干得少，干得好坏让众人来评比，如果有不服的可以当场提出。评比结果让全村家喻户晓，以各家的贡献度做为村里补贴的依据。

到了晚上，全村老少集中在祠堂边，用传久的话说，就是分东西啦。男人们坐在祠堂里的长凳上，叼着烟袋，支棱着耳朵听着族老们的召唤，女人们不能进去，只能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眼睛盯着祠堂的大门。族老们按照村民对村里做出的贡献发放奖励，东西并不贵重，只不过是些鸡鸭鱼肉、糖果点心之类的，可也是村里对你的认可。当男人们提着大包小裹喜气洋洋地从祠堂里出来，家里人一涌而上，从丈夫或爸爸手上肩头取下包裹，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往家走，真得让传久看得心里十分舒服。

依古老的习俗，照样杀猪宰羊，洒扫庭除，然后一家人进城赶集准备年货。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今年传久成了家，就不能到爷爷家吃年夜饭了。贴好了春联，传久亲自下厨，做了条红烧鱼，炖一个黄焖鸡，一盘爆炒回锅风干鸡，一盘凉拌野菜，一碟花生米，传久拿出一瓶味美思，小两口在家柔情蜜意地过起了真正的二人世界。

吃过了年夜饭，顶着呼啸的北风，传久和玉杏到爷爷家看看，奶奶使劲埋怨了传久两句，就眉开眼笑地拉着上炕，搬出一大堆水果点心，不停的招呼着小俩口。传久看老俩口有些孤单，陪着二老聊了好一会天，装疯卖傻地逗二老开心，等伯伯、婶婶们来啦，又扯了一气闲篇，帮着包着一阵饺子，才告辞出门，转身又到了姥爷家。

姥爷家现在可是热闹，大舅一家，加上小舅，一家人正坐在炕上闲话聊天。见传久他们到了，连忙拉上炕，表弟小成一面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零食，一面拉着传久非要给他也发支枪。并告状说：小叔很小气，不准玩他的枪。传久笑着摇头，说：“你还小，等什么时候有枪高了，经过考核合格我给你挑个好的。”小表弟嘟着嘴不太高兴，传久说要多吃饭，多运动才能长得快。又扯了一通闲话，然后告辞出门。

听这时天上已下起雪，夹杂着雪珠子，被风吹到脸上打得生疼，传久拉着玉杏连蹦带跳地跑回家。上了炕，传久搂着玉杏说了一会话，东扯西唠的，也没有个中心和重点，想到哪便说到哪，不过两人都不在意，似乎很享受这份随意和静谧的感觉。听着呼啸的北风吹着雪珠子拍打窗户的声音，传久望着窗外，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一年的得失。

洁白的雪花在幽暗的黑夜之中随着风飘荡而下，窗外寒风肆虐，天地之间被笼罩在一抹雪白之中。玉杏依偎在传久的怀里，见传久好久都不说话，就问：“弟呀，你在想什么呢？”传久说：“我在想这一年干的那些事，我们兄弟帮村里弄了不少钱，买了不少的粮食，让村里父老再也不愁吃喝，我也知道村里有人在背后说我仗着爷爷是族长多拿多占，我在想这一切值不值。”

玉杏扭过身体，看着传久说：“我看值。我到家里也有好几年了，村里原来是半饱半荒的，有很多人一年到头一脸的凄苦，满眼是无奈，人人都是穿得补丁摞补丁的，现在村里的人不用担心饿肚子啦，穿的也比以前好啦，人人脸上、眼里都闪着亮光，目光中充满了对生活希望，至少脸上的笑比以前多多啦。只要村里大多数人过得好啦，就甭管少数人的想法，咱自个问心无愧就成。”

“凡事，只要问心无愧，足矣。问心无愧……”传久默默念着这四个字，那有些暗淡的眼神越来越亮，最后整个人大笑了起来。对呀，一个人的行为是善是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善是恶，如果一个人的内心是恶的话，那么他做再多的善事，不过是在掩人耳目，为掩盖他暗地里所做恶事的一场作秀而已。

反之，就如同自己的行为，杀人是恶事，可是自己问心无愧，那些贩卖鸦片得倭人，丧尽天良，留在这世界上，让他们祸害更多的人吗，杀了他们，绝对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但要记住，问心无愧不是你躲避责任，为求心安的理由，只是衡量你自己内心和行为对与错的一个标准而已。传久想通啦，便放开心胸与玉杏闲谈起来，二人喃喃细语，说说笑笑了好久。到了十点多，玉杏把面和饺子馅端上来，擀的擀，包的包，一会就干完啦。二人便洗洗睡了。

传久一睁开眼，只见屋里明晃晃的，心说：坏了，起晚啦。看着玉杏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礼物，拿起表一看，才六点。爬起来，推开窗户，一股寒气直扑过来。传久打了个冷颤。一眼望去，雪花还在飞舞，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寒气比昨天更浓，瓦片的端头，垂挂着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凌，有粗有细，长短不一，整整齐齐的悬挂排列着，非常好看。昨天还是雪的世界，今天成了名副其实的冰天雪地。

“嘶-，好大的雪呀。嘶-，好冷啊，”传久打了个冷颤，急忙放下窗户，窜进被窝。玉杏看着传久在被子里抖个不停，笑了个花枝乱颤，“该，大冬天的，谁让你光着膀子开窗户啦。”传久气哼哼地说道：“好哇，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啦，敢数落你家老爷们啦。”玉杏笑道：“那是，也不看咱家的老爷们有多大。”小俩口调笑一阵，吃过饺子，穿戴整齐，带着礼物出门，踩着及踝深的雪，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来到爷爷家，院子里已是满满的人了。伯伯婶子们已经进去给爷爷拜年了，传久看到小弟妹和侄子、侄女们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就让嫂子们带着孩子们先进屋，自己和哥哥们在院里闲聊，相互开着玩笑。七哥传信、八哥传勇对传久早就有意见了，嘟嘟囔囔地说传久偏心，枪都发给了别人，自家兄弟都没有弄两条玩玩。

传久笑着解释说：“要枪那还不简单，找传金拿去就是了，不过这东西不是拿了就能打的，要经过长期训练的，要不然打中别人不见得，打着自己倒是很有可能。你自己不去练习，能怨我吗？不信，你问六哥。”传智点点头，说：“是，我看不光是要练枪法，还得要练心胆，上回传久一个人连开三枪，打死了三个倭人，我就在旁边就楞是没敢开枪。”听到传智这么一说，众位哥哥这时看传久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有些敬畏。

这时伯伯们出来了，哥哥们分波，一家一家的给爷爷奶奶拜年。等轮到传久、玉杏磕完头，献上礼物后，大家在院里聚齐，相互派发红包，爷爷发表新年致辞，总的意思就是勤俭二个字，然后散会。传久叫住大伙，说：“刚才七哥、八哥说想要支枪，我觉得行，在这样的世道，光凭拳脚是不够的，弄条枪防身也是好的。可枪是要练的，我认为哥哥们都需要练，每天最少要练半个时辰，练好啦就拿条回去。”。

爷爷对辛辛苦苦打熬数十年武技的身体比不上一颗小小的子弹，一名经过短暂训练几个月的农夫，手持快枪就可以轻易杀掉一名武艺高超的武师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老爷子一点头认可，伯伯们马上就叫好，马上就一致通过了让哥哥们练习枪支的决议。

回到家里，拿上礼物，传久、玉杏去给姥姥、姥爷拜年，进门磕头、献礼，送上美好的祝福，给舅舅、舅妈拜年，讨要红包，引来一阵笑骂，然后给表弟、表妹发红包，祝他们茁壮成长。

这一年，儿孙在身边，没有了那些烦心事，心情挺好的，姥爷身体恢复得不错，姥姥自然也心情舒畅了许多。一阵闲话聊下来，传久说了几个笑话，笑倒了一片人，总之是满屋欢声笑语，一堂喜气洋洋。再领着表弟妹在院子里堆了个大雪人，放上几个鞭炮，逗得他们笑逐颜开。看着孩子们都穿着新衣服，在雪地里奔跑嬉戏。传久站在雪地里，眼里满是愉快的笑意。

初六，传久请客，把所有长辈全部请到家。传久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爷爷奶奶们看到了很惊奇，因为那个时候不光是在山东，全中国的男人一般都是不下厨房的。二伯吃到嘴里更加奇怪，追问传久：“从哪学的厨艺，手艺不差啊，都能到馆子当大厨啦。”传久笑嘻嘻回答：“是以前经常下馆子，吃得多了，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最后还总结一句：“没办法，谁让咱聪明呢。”当场笑倒一片人，不住口地“夸奖”传久脸皮厚。

吃完饭，传久和玉杏端上香茗水果、瓜子点心，长辈开始闲聊。传久提了一下：打算年后要陪小舅去趟上海。爷爷马上眼睛一瞪，传久立即解释：“小舅这次回来就不想再出去了，可职还没辞，还有东西留在上海没带回来，还有点事要处理，所以要我陪他跑一趟。”爷爷看向小舅，小舅带着感激，连称“是我要他陪我去的”。爷爷问传久：“你这回带谁去呀？”传久笑道：“听您的，您让带谁就带谁。”爷爷这才点头说：“你就不要带别人了，带玉杏去吧，让她也见见大世面，告诉你，出门在外不准惹事。”传久立马答应“好。”

接下来，传久连着忙了几天，把鸡们交给了奶奶管理，为了免去奶奶奔波辛劳，连鸡窝都搬过去了。把六哥传智和三个队长都叫到家里，交待由传智临时负责一切对外的事物，传金负责村内青壮的训练。传久作了指示: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谁要上门找茬，先谋划清楚，传兴的二小队负责侦察，传明的一小队负责强攻，弄死他不留后患，但绝对不准暴露行踪，要不然就会后患无穷。

安排好村里的事，传久就开始准备出门的行李。衣服不要带多啦，到上海去置办，多带点钱就行了。传久和玉杏清理了一下家当：十两的金条十来根，大洋有三千多块，日币还有不到五千。守着炕上的一堆钱，传久一声长叹，：“唉，还是没钱哪。”玉杏气得扑到传久的身上，连抓带挠的。小俩口正闹着，门外传来一声咳嗽，传久赶忙去开门，爷爷站在门口，递给传久一张纸，说了声：“省着点花”。扭头就走啦，传久一看，是一张三千大洋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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