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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满腹诗书 榆木脑袋下（第1页）

抵达征麓武馆时，刚好赶上午饭时间，邵清仁正为武馆的师兄弟们分发邵氏面点最广受欢迎的炸糖糕。当然，“刚好赶上”这四个字只能是针对不言来说，谁叫这一切都是长乐算准了的呢。

“清仁姐姐！”长乐拉着不言跑到队尾，热情地向她挥了挥手。

“长乐今天带朋友来了。”清仁微笑着礼貌回应，她已年满十六岁，又自学着读过些书，待人接物上难免要比武馆里一水儿靠拳脚功夫谋生的糙汉子们成熟稳重许多。也正因如此，她虽才来武馆食坊帮忙没多久，每次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师兄弟们的喜爱和尊敬。长乐心里经常想，邵家的清仁姐姐不光人长得漂亮，又认识许多字，而且还会做好吃的炸糖糕，别说是武馆了，就算是泽琨殿里的人应该也没理由不喜欢她吧？想到这里，长乐佯装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看一旁沉默的不言，他竟然正耷拉着脑袋，木然盯着自己的脚尖！长乐不由闷哼一声，叹了口长气。

磨磨蹭蹭，长乐和不言终于排到了清仁面前。“炸糖糕只剩下三个了，幸亏你们来的不算太晚，否则今日可就吃不到喽”，清仁包起两枚金灿灿的炸糕，一个递到长乐手里，一个塞进不言手里。接着，她上下打量了不言一番，打趣道：“长乐的这位朋友可是有些害羞啊？看你这打扮，必定不是这武馆里的学徒吧，下次再来吃炸糖糕，我可是要收钱的。”

不言听罢，一声不吭便忙着要从腰间的荷包里取钱付账，惹得清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公子，我开玩笑的，但凡是这武馆里的人带来的亲戚朋友，我们邵氏面点可从未收过一文银钱，这炸糖糕，送你，快趁热尝尝吧。”

“不收银钱，岂不亏损？”不言不解。

“你有所不知，征麓武馆的馆长赵伯伯与家父乃是故交，两人如你和长乐这般年纪时便认识，只不过人各有志，他们一个习武艺，一个制面点，虽道不同，却始终视彼此为挚友。征麓武馆和邵氏面点听起来虽毫无干系，但实际上，都是由两人联手创立的。如今，征麓武馆被收作泽琨殿管辖，但毕竟还是要交由熟悉武馆营生的老人们来经营才好。所以啊，为武馆出力也算得上是在照看自家生意，谈不上亏不亏损。”清仁大方得体得解释了一通自家面点坊与征麓武馆的渊源，她举止优雅，语速缓慢，一双杏眼里漫出的笑意仿佛怡人春日中最具生机的花。

“那清仁姐姐，你以后可想继续留在武馆给我们炸糖糕吃？”长乐见这二人还算投缘，便赶紧见风使舵。

“邵氏面点确实需要由邵家后人接掌，只不过我姐姐已于前年出阁，弟弟又尚且年幼，如今我也只是帮家父打点一二，若说以后，我还是更想经营间女子学堂。”

“你想经营学堂？”听闻此言，不言终于来了精神。

“可有不妥？”清仁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不言，“依我拙见，就算终要嫁做人妇，女子也需懂些五谷杂粮之外的学问才好。”

“不言冒昧，姑娘远见卓识，此举并无不妥。”长乐的脑袋像拨浪鼓般在不言和清仁间转来转去，说起来，他几乎没见过不言与旁人打交道时的样子，所幸趁此机会多瞧上两眼，倒也乐得新鲜。

“你叫不言，可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不言？”

不言答：“正是。”

“你的名字可真好听！‘不言’二字也极配你。”清仁微微颔首，“我叫邵清仁，若有朝一日，我当真办起了女子学堂，你可愿与我一同做姑娘们的教书先生？”

“义不容辞。”不言微笑着说道。

终究是读书人脸皮薄，长乐眼见着话都聊到这份上了，两人竟开始默契地敛起性子不再多说一句。长乐才不肯就此作罢，他探身到两人中间，嘻嘻哈哈地说：“诶！依我看啊，你们俩可真是投缘着呢，清仁姐姐的理想是创办一间女子学堂，不言哥哥的理想呢，是四处云游，顺便给路边的小孩子们讲讲诗歌兵法。”长乐扭头，正对上不言听到自己叫他“哥哥”时嫌弃又诧异的神情，便赶紧找了其他话头继续打搽，“哎？清仁姐姐，话说你的女子学堂可已经取好了名字呀？”

“名字我确实还不曾想过，毕竟要创办女子学堂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成的事情，况且我自己也还在背书识字，现在去想那么长远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急于求成。不过，倘若真能凭我一己之力在五年内开办学堂，倒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了。”

“一己之力！我说清仁姐姐，这怎么能叫一己之力呢？再怎么说也是你们二位齐心协力嘛！”长乐见不言瞥了自己一眼，生怕他记下这仇从此再不搭理自己，便连忙改口道，“咱们仨……咱们仨！咱们仨齐心协力，五年内一定能让你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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