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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五年·八月
夏天的太阳总是很毒辣,让人想呆在阴凉的树荫下,或者是泡在清澈的小溪里。
而司马轩却傻傻地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偷偷地透过窗户往里面看着。哪怕额头上早已经满是汗水,也没擦一下。这样的情景,并不是第一次了。
乞巧节过后,华佗以给伤者做后续治疗,并且和鲁能大夫探讨医术为由,继续留在了颍川。最开心的,无非就是司马轩与霜儿,两个人还能一起玩。
不过,霜儿还是每隔一两天,就必须出诊一次。司马轩也主动提出给霜儿带路,并且每次都会呆在门口,等她诊治完,再一起回家。在杨雪的眼里,这两个小孩十足小夫妻一样,形影相随,还不时地跟华佗开着玩笑。
司马轩每次都极为耐心地等待,却从来不进入屋子里候着。因为,不管司马轩做什么,颍川人总会给他投以厌恶的眼光。尽管一直说服着自己不要在意,但是年仅十三岁的他,又如何能真的毫不在意呢?所以,他只能每次在屋子外静静地等着,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一如既往。
当然,这一个月陪着霜儿出诊,司马轩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学到了以前不曾知道的医药知识,还学会了简单的包扎。
终于,霜儿已经给病人诊治完了,挎着小药包出来。看到司马轩满头大汗的样子,嘻嘻地笑着,拉着他的衣袖往明镜居方向走去。
这是他们昨天就约好的,出诊完之后,就到小溪边钓鱼。对于霜儿来说,这个月玩得比以前加起来都要开心。以往她只会蹲在河边,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却从来都不会钓鱼。所以看到司马轩偶尔钓鱼回来做饭,也就想着跟他学钓鱼。
小溪边,霜儿蹲在一旁看着司马轩仔细地把卷来卷去的蚯蚓穿在鱼钩上,还不时地帮司马轩擦掉脸上的泥巴。
司马轩把鱼竿递给霜儿,然后拿起自己的鱼竿,一次次地示范着如何抛竿以及何时抽竿。霜儿十分的聪明,只看过几次,就已经学会了,只是有些许的手生。
两人静静地坐在小溪边,看着鱼儿在清澈的水里畅游着。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担心鱼儿会被他们吓跑。
天空里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替他们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加上微风丝丝吹过,却也没感觉到八月的闷热。
时间过得很快,正如他们这一个月以来的日子,开心,但一眨眼就过去了。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太阳也即将西下。霜儿看着自己钓到的小鱼,雀跃不已。司马轩一边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一边催促着她回家。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至少对司马轩来说,很特别。霜儿的爹娘,今天晚上会在明镜居吃晚饭,并且借宿一晚。
明镜居本来就有三间睡房,也足够他们使用。最重要的是,晚饭,司马轩必须精心准备。就连司马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紧张,不想给霜儿爹娘留下坏印象。似乎只要觉得他不好,他们就会带走霜儿一样。
两人回到明镜居,一下子就扎进厨房里捣弄着晚饭。
司马轩拿起小刀与一根胡萝卜,只见小刀在他的手里像是翩翩起舞一样,飞快灵动地在萝卜上面削过,只是眨几次眼的时间,不仅皮已经被削掉,萝卜更是被雕刻成几朵漂亮的红花。霜儿站在一旁都看傻眼了,她从来都不知道那把小刀竟然能将食材化为如此美丽的精品。司马轩看着霜儿发呆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不过还是提醒了下她,“快去洗米煮饭吧,这个我以后教你。”
霜儿点了点头,就转身去洗米了。另一边,司马轩拿起刚刚钓到的鱼,开始处理起来。先是破膛取出内脏,然后清洗干净。接着,他拿起一把稍微大点的肉刀,开始切片。只见这把肉刀居然也能像小刀一样,在他的手里不停地跃动着,在空中仿佛画出各式各样的刀花。而手中的鱼片也一片片地被切飞到旁边的碟子上,如果有人细心地翻看鱼片,会惊讶地发现,每一片鱼片的厚度竟然是分毫不差,一模一样!而且鱼片极其地薄,拎起来看,就如同薄纱,只要微微一戳,就能弄破。
月色渐浓,明镜居里充满着各样的香味。当司马轩和霜儿把所有的菜和汤都摆放在桌子上,华佗和杨雪也刚刚好到达这里。
其实,司马轩与华佗早已经见过面,只是没怎么聊过。此时,司马轩才仔细打量着两人。华佗面容和祥,眼大脸宽,虽说不上英俊,却十分耐看。而杨雪肤色雪白,和霜儿几乎一样,而且五官精致,十足的大美人,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母亲。
而华佗和杨雪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司马轩,身材并不健壮,不过面容清秀。特别是眼睛,在温柔的脸色里,绽放着一种执着坚韧的色彩。
一边的霜儿,却是看着满桌的美食,嘴馋的不得了,赶紧催促三人坐下来吃饭。
“华佗叔叔,杨雪阿姨,今天做的晚饭,如果觉得不适合你们的口味,尽管跟我说,我明天给你们再做别的。毕竟我也就只有厨艺能拿得出手。”司马轩说完,也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下,食指轻轻地放在嘴唇上。
“早听霜儿说过你的厨艺,一直想试试来着,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而且,也感谢你这些天照顾我们家霜儿。”华佗说完,想拿起杯子敬司马轩,却没找到茶水或者酒,只能端起那一碗洁白的汤,“我以汤代酒,敬你了。”
司马轩虽然很少与其他人吃饭,但是也懂得这些待客之道,毕竟司马徽没少给他灌输这些。他也赶紧拿起碗,微微地跟华佗碰了一下,再轻轻地吹了吹热乎乎的汤,小小地抿了一口。
坐在一旁看着的杨雪与霜儿都是被逗乐了,哪见过人家以汤代酒的。华佗却是没管那么多,也是轻轻抿了一小口。洁白的汤水,滑进嘴里,清甜与浓香竟然缠绕在舌尖,久久不肯散去。这样的美食,真是华佗这辈子第一次尝试到。“好美味的汤!”脸上是惊讶与满足相互交映着。
杨雪听了华佗的话,也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同样的感觉,出现在杨雪身上,这美味居然比府上那顶级厨子做的美食还要强上一百倍。
司马轩这才开始介绍起这汤,“这是野菜鱼汤。鱼是今天霜儿钓的,这鱼的肉十分香甜。”司马轩还不忘了提起霜儿,肯定着霜儿的功劳。而霜儿也开心地笑着,尽管知道这么美味的汤,自己也最多只是打了下手,但还是很高兴,因为司马轩的话,让她感觉暖和。“其次是加入了我们这小山特有的野菜,另外配上了些许胡椒与黄豆,以及一些我平常捣弄的调味料。”
华佗与杨雪边品尝着浓汤,边听着司马轩的介绍,觉得十分写意,就这一瞬间,觉得劳累都消去了。
司马轩指着另外一道摆设精美的菜式,“这是米汤鱼片。虽然看不到米汤,但其实米汤已经全部融入鱼片当中。这也是霜儿平常喜欢的一道菜,她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们试一下。”
华佗看着鱼片围绕着中间的一朵萝卜花摆放,虽然还没尝试,但是看到如此精致的刀工,在心里就已经默默地给这道菜打了满分。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肉,竟然发现十分地透明,鱼肉的厚度堪比薄纱,放在嘴里轻轻细嚼,居然有香浓的米汤从鱼肉中渗出。华佗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浑厚的米汤是如何藏匿在如此薄的鱼片当中!
不过他们都没有仔细地问,因为就算问了,也学不到这精湛的厨艺。所以他们也都只是品尝着,感受着这无比美味的佳肴。
一顿和乐的晚饭,就在司马轩的介绍,华佗与杨雪的不断惊叹,以及霜儿的嬉笑中过去了。
晚饭过后,杨雪与霜儿负责清理。而本来想帮忙清理的司马轩却被华佗拉着下棋。其实本来华佗只是为了让劳累一下午的司马轩休息下,才提出的下棋,却没想到司马轩真的懂得下棋。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一旁,默默地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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