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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致进来时,姜蕴仍未起身,她拜完先祖后对她道:“祖母,事已发生,保重自己要紧。”
姜蕴低着头,兀自笑了笑,“是啊。”
灵致朝她行了一礼后离开,姜蕴叫住她,“你说,老祖宗在地下,会不会怪罪我们?”
“冤有头债有主,老祖宗若是有灵,自会去找那些坏事做尽之人,而非祖母您和母亲。您们今日所为,已不辱姜氏门风。”灵致回头说,她看向墙壁正中间的画像,幽幽地道:“谶语说,姜国会亡在我手里,等我死后再去向她们忏悔。”
姜蕴一愣,回神时灵致已经离开。她目光暗了暗,很快又坚定下来,朝先人牌位拜了三拜,起身离开此地。
回房后,灵致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身去翻那些新出土不久的书简,依旧毫无所获。已过子时,玉絮进屋来催她快些歇下。
灵致拉过软被盖身上,不由得想起昔日梦里那尊石像,她傲然挺立在天地之间,睥睨着芸芸众生。
石像的模样和神庙女神闺寝处的壁画重叠在一起,壁画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她长剑一挥,似砍断了什么东西。
灵致看得入神,又突然回神,人清醒过来,才知只是她的臆想。
侧过身,闭眼睡觉。
又是无梦的一夜,灵致晨起时拍了拍脑袋,她从未这般渴望再梦到那尊石像,哪怕一丁点提示也好。
今日又是大晴天,带着一丝微风。灵致梳洗完毕后去向两位长辈请安,她们神色如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曾祖母,祖母,您们怎起得这般早?”这时姜臻正在摆碗筷,姜蕴在盛粥。
“醒了就起了,快过来用早饭。”姜臻招呼她说。
用过早点后,灵致在观景台将自己灰败腐朽的心拿到太阳底下晒了晒,有了些许温度后准备去王陵谷地。
姜臻本想劝灵致几句,灵致先开口道:“祖母,我不去寻麻烦,只是想去看一看。我不会自不量力,拿鸡蛋去碰石头。”
“你既然明白,我便不劝你了。你昨日那句话我喜欢,冤有头,债有主,是非功过,自有天来衡量。”姜臻说道。
“老祖母,我们都看开些。正如祖母所说,我们要好好活着,看这姜国如何覆灭,看看女神是否会回来。”灵致说道,她对现在的姜国,约莫是哀莫大于心死。
守卫监视灵致的宫人和兵丁,听她说要去王陵谷地看四大家族挖坟时,纳罕之时,又觉反常,“公主请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公主安心待在半山行宫。”
灵致长嗯一声,道:“我对你们说实话,和你们讲道理,你们仍不放行,非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才罢休?我有后果如何不得而知,倒是你们免不了一通责罚。要不要试试看?”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玄铁匕首,在空气里划来划去。
湛容站在灵致身后,使劲朝守卫使眼色,守卫不知如何处置,扔执着的挡在灵致面前。
灵致回头看了湛容一眼,转到她身后玩弄着她的长发,牵出一缕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立即断做两截,“这把匕首锋利得很,取人性命轻而易举,我也不想在场的诸位流血。”
她拿着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又在两名守卫腰腹处划了划,“只是去瞧热闹而已,我不会硬碰硬忤逆丞相大人。不如这样吧,你们跟我一起去,如何?”
湛容看她如小猫亮爪一般撒泼玩闹,颇觉有趣,觉得逗逗她,给她一点甜头也无妨:“既然公主想去,去看看便是。你们还不让开?”
两名守卫只为难片刻,很快让出道来。
“还是白姑姑的话够分量。”灵致笑了笑,迈步踏上去王陵的路。
湛容一路跟在灵致身后,好奇她打什么主意,秘密派人回璧城将此事告诉白钺。
只见灵致脸上无半点悲色,事不关己,边走边看,还顺手在路边摘了些颜色不一的野花。
到王陵之后,也未表现出异常来,四处走走看看,或蹲在墓坑边看他们挖墓土。蹲累了,就坐到另一座未挖开的陵墓的台阶上,单手撑着头看兵丁挥汗如雨。
她这般淡然,倒真像来此地看热闹一般。
湛容不好多问,只跟在她身边,眼睛时不时地从她脸上扫过。
灵致百无聊赖地把玩手里的野花,茎秆已被她捏得蔫蔫的,花朵耷拉着倒向一边。“白姑姑可知,挖到什么好东西没?”
湛容看着热火朝天的王陵谷地,“此事乃姜国机密,奴婢并不知情。”
“看样子就不会挖出什么东西来,若想隐藏秘密,没有比琅嬛更安全的地方。”灵致说。
湛容只呵呵一笑,不回答她的话。
“其实丞相他们应该让我签挖掘王陵的诏书,论情分,我对姜国对列位先祖没多少深情厚谊。论地位,我即将是亡国之君,若不做出些荒唐事来,如何名垂青史让后人唾骂?”灵致扔了手里的花,顺手扒了一颗草在手里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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