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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血染长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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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轻骑亢奋地大声呼喝上马，陈汤吩咐道：“左副将王商，你带两百骑从东面过去，冲击敌阵后部。我带三百骑从西侧绕过去，冲击敌阵右翼。”

右副将许嘉问：“还有不到两百骑，我带着去冲击敌阵左翼？”

陈汤神秘地一笑：“不，你暂且留在这里，从望楼上观察，我和王商哪一个背后有敌袭，你就帮哪一个解围。”

许嘉得令去准备了，暗忖：裨将军太小心了，都说他胆大如斗，我看未必。

陈汤与王商一左一后地夹击，五百战马蹄声如雷，撼得青砖石地簌簌发抖，羽林轻骑持刀挺矛，虎兕出枷般杀过去。匈奴人猝不及防，急忙搬动大盾到右翼和后面防护，避免被骑兵撕开口子。

匈奴弓箭手纷纷扯满角弓、反曲弓，没想到羽林轻骑在马背上喝醉酒般左摇右晃、令他们难以瞄准。匈奴人有些傻眼——这是他们躲避汉军弓矢的方法，怎么会被汉人学了去？仓促放箭时，没射落几人下马。反而是陈汤取出弓箭、觑准一个匈奴人，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嗖”地一箭将他射翻。

羽林轻骑像涨潮的激浪拍岸汹涌而至，匈奴人来不及第二轮射击，大盾只能留在右翼、来不及搬到后面。眼望着耀眼的日影里刀枪剑戟摇舞闪动而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刀丛枪林中各自为战，惨叫呼号中血雨倾洒，人头在地上被马踢得滚来滚去。

眼看右翼盾牌被撕开几个口子，左副将王商从后掩杀，饶是匈奴人凶悍，此刻也抵敌不住。这群叛军有向东逃窜的趋势——陈汤围三阙一，也不想让敌人困兽犹斗，忽然陈汤听见自己的后队响起喊杀声，是匈奴语，像远处的骤雨被疾风卷着渐渐迫来。

“快给许嘉打旗语！”

副官扯开红色牙旗向许嘉所在挥舞，许嘉应该看见了，飞快地从望楼上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盾牌阵也是诱饵，诱出我的轻骑再动手……现在前军与盾牌搅在一起，后军遭到突然袭击还未平息，叛军还有什么后手？王商那边怎么样了？”陈汤表面上镇定，其实心里揪成一团，紧握马刀的手心俱是冷汗，他对副官说：“我去后军，你树立红色牙旗在此，牙旗不倒说明平安无事。”

他带着三十名亲兵赶到后军，那里与叛军激斗正酣，叛军都是身披皮甲、铁盔的匈奴骑兵。领头人物面色焦黄、双睛深灰色，一部络腮胡须甚是威武，显然不是中原人士。

他头上戴着皮冠，冠顶扁而宽，皮冠中央缀着一个小小的黄金虎头。陈汤打量那人，他身上裘皮环颈绕肩，一对金护腕黄光灿然，弯刀刀鞘上镶着金箔打的奔狼图案，忽然想起一人：“你是洛阳柴家的韩延寿！”

韩延寿听到有人认识自己，狞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张安世的跟屁虫。来人啊，杀死这南蛮子，赏千金！”

几名骑兵“嗷嗷”怪叫着向陈汤扑过去，陈汤的亲兵急忙从两边截住，十几个马蹄在水坑中兜来绕去、仿佛开锅煮水，不时有匈奴人落入水坑，还没抬头就被马蹄踩进污水中。

韩延寿纵马直取陈汤，陈汤用陌刀一格，‘当’地一声双刃交迸，立时火花四溅。两人没战几回合，陈汤座下马后蹄突然踩进一个土坑里，陈汤身子一栽大叫一声“不好！”仰脸向后栽倒，韩延寿一刀劈空，进前一步举刀再刺时却收住了。

就在这一霎功夫，陈汤侧身一个横劈，“噗”地正中韩延寿小腿——原来陈汤佯败诱敌。韩延寿一见血突然像发了疯的狮子，手中长刀舞得又疾又猛，咬着牙涨经着脸一刀复一刀砍向陈汤。陈汤趁着韩延寿一下劈地太猛没收回刀势，调转马头就跑。

韩延寿以为陈汤力弱胆怯，纵马赶上，谁知陈汤突然一提缰绳，拳毛骢双蹄乍起，陈汤借势扭转腰胯，抡起陌刀，劈头盖脸就向韩延寿砍来。

韩延寿急忙招架，只听“苛察”一声，肩膀被砍中，锁骨登时断了，饶是他咬牙忍着剧痛，再也无力挥刀。陈汤见他还要拼命，高举陌刀把韩延寿连头带肩劈成两半。

韩延寿感到自己的上半身向地面坠去，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还坐在马鞍上，喷泉般的殷红从那里涌出。他猛地想到——匈奴各部没有如此犷悍的人物，若是陈汤以后统兵出朔方城作战，岂不是匈奴一族的噩梦？若是能出重金收买汉臣，让州郡官吏进谗言将陈汤下狱……

拳花骢茶盏大小的马蹄踩碎了韩延寿的头颅，他再也没有机会想下去，黑暗如泥沼吞噬了他。

陈汤使出“拖刀计”杀了韩延寿，匈奴骑兵一见首领被杀围，口中呼喊“大匈奴昆仑神”，一拥而上要为韩延寿报仇。由于方才的死斗打乱了队形，此时无论步兵、骑兵搅在一处厮杀，陈汤与韩延寿单挑时陷入敌群太深，霎时间被围，眼看亲兵一个个被虎狼般的匈奴骑兵围住，心中暗自懊恼：不该贪功冒进！

忽然又一队轻骑袭来，陈汤不由得攥紧刀柄，陌刀刀刃上已经砍卷了口，他正咬牙蓄力，接敌的亲兵大喊：“陈将军，来的是我们的人！”

陈汤急忙重新组织锋矢阵型，自己亲自作为“箭头”领头向那队轻骑杀去，过来的正是作为后手的许嘉，这支生力军将匈奴叛军拦腰斩作两部分，哪里人多就冲向哪里，惨冷的日光下人群刀丛簇拥闪烁，到处是汪得一片连一片的血泊。

陈汤回首向副官那里望去，红色牙旗依然屹立不倒，他曾吩咐副官：“我去后军，你树立红色牙旗在此，牙旗不倒说明平安无事。”

他遂放心副官与匈奴刀盾兵交火的阵线，指挥羽林轻骑纵开坐下马将匈奴人分割成几块，恣意宰割屠杀。匈奴人顿时丧失斗志，狼奔豕突只顾逃跑，陈汤杀红了眼，一路追着竟然绕到副官那条阵线上，只看到左副将王商在那里收割残余的敌人，没看到副官。怒道：“我的副官呢？叫他来见我！”

王商一见是陈汤，单膝跪地，声音悲愤地说：“他已经殉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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