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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倘若有家还有国（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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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想起来就心悸地日子啊，陈恕的兵在后宫翻捣抢夺，宫里的锦缎首饰甚至是一应摆设悉数遭了殃，那是什么样的光景，淞音活到那么大，见所未见，更有甚的，还有宫女被玷污了的，直到陈恕不成器，直接被景麟一剑了结，本以为噩梦结束了，谁知道无庸带来了另一场噩梦。

陈恕伏诛，陈恕尚有吴家的几万骑兵阻挡，又有无庸神兵在京城守备，虎翼军也已经号令景麟与兰闻舟接管，上阳宫难得地喘了一口气。左右相达成一致，适时向天下宣布因晟帝昏迷日久，新帝容彦继位，年号谦元。因新帝年幼，左右相奏请太后兰芳信监国。兰后三次坚决推拒后，允。

新帝继位大典，无庸国王子恰好出席。

无庸王子西野无拘，年方十五，正血气方刚。其母是无庸王城空桐最大贵族楠慕一族的贵女，据说无庸王当初之所以称王，其妻功不可没。

或许是无庸王清秀，西野无拘长相全不似传闻中的其母，一席华贵白色带绣花长袍，长发用黑玉箍着，无庸长袍紧窄，勾勒出一副高挑修长的好身材，显得斯文秀气，举手投足间倒像是容国贵族的公子一般，与人们印象中无庸的粗狂相貌截然有别，但毕竟肚子里少些笔墨，比不得容国贵公子们满腹经纶，举手投足间无端叫人觉着轻浮了一些。

果然，上阳宫的精致富丽教这位无庸王子眼中射出了贪婪地光，进一步暴露了他的粗鄙。宫宴上穿梭不断地丽装宫女看起来恭谨乖巧，与空桐城里奔放的无庸女子风情迥然，蠢蠢欲动的西野无拘起初只是惊艳，顾盼了几次之后，堪堪见到兰后身旁的淞音，一下就呆住了。

淞音，容长窈窕，明眸善睐，眉目含波，系出名门，又侍奉兰后身侧，气度不凡。

西野无拘打听的她只是兰后身边的婢女，直接在宫宴上站起身来向兰后讨要，一时众人俱惊。

慕淞音虽是兰后侍女，却也不是等闲人家的女儿，慕家也是诗书传家至今，虽在本朝的地位比不上庄、容、兰等几家，却也是清贵之家。兰家与慕家有姻亲，淞音与兰后芳信，一则是亲戚，二则少年时走动亲密，所以才有进宫之缘。

如今无庸王子这一讨要，竟似跟讨个歌姬一般的随意了，兰后的脸登时就有点挂不住了。兰韬隐并无反应，不置可否。

莺时夫人赶忙打圆场，只说淞音是定了亲的人了，没多久就要迎娶过门。无拘王子当下就不干了，“本王子看上的女人，管他有没有婚配呢！”说着竟迈开步子就要上前拉扯，这一番操作可真是让众人目瞪口呆。

淞音下意识往背后退去。这王子倒觉得没意思了，站定身子，一脸气恼。在这王子身后站立的侍卫大声嚷嚷起来：“怎么，被王子看上竟然还这么不识趣！如果不是我们无庸的勇士，怕你这小身板早就被那帮乱兵给糟蹋了吧，现如今倒给我们甩脸了！”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都是羞怒有加，脸上黑一块紫一块，眼看有人怒不可遏要站起身来，倒是一声大笑传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原来是庄家的长子，如今已是帝师的庄勉，“王子如此尊贵，竟然看上这个丫头了，西野王子，不是我说你，你如今方还年幼吧，这么个干巴瘦的女子也能入了眼，也是这丫头没福，也没个见识，你瞧，王子青眼有加倒教她傻得差点就背过气去了！”旁边淞音一听，配合得身子一软，就晕过去。旁边的侍女机灵低头过来，赶紧把人掺了下去。

无庸王子一向看上的东西从不失手，眼看那女子就这么被掺走了，气得一甩袖子，身后的官员也气势汹汹要理论理论。

庄勉仍旧哈哈笑着，“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风情！”说话间已经将嘴凑到西野无拘耳旁耳语了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说的这无庸王子面红耳赤急不可待起来、庄勉手一挥，“上歌舞！”殿外，有人对着候着的一众歌舞姬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几个太监向前，尖着嗓子对着这些舞姬大声交待着，“上头有令，今晚的歌舞教穿得清凉些！务必要让无庸王子满意才好！”只听“嗤嗤”几声，领头两位舞女的裙子已经被两个太监给撕了，腰也露了出来，随即，露着白白的肚皮，扭着杨柳腰舞了进来，无庸王子眼睛一亮，随即坐下了。

宫宴歌舞声起，宫女搀着仍旧有些瑟瑟发抖的淞音走远了开来，松开手，两人悲伤得相互望着，淞音不禁流下了眼泪，沿着宫灯亮处，慢慢地走回宫里去。

庄苒和孩子仍旧在融阳殿住着。淞音刚进来，门口就有宫女在等着将她带到了庄苒房里：“淞音妹妹，刚才宫宴上传来消息，说让你这几日先回慕府上躲一躲，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怕这王子年幼，受了底下人的挑唆一再纠缠的话，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淞音忍不住想垂泪，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难以接受。庄苒叹气：“这真是虎豹刚去，豺狼又来。只这一年之间，上阳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躲一躲也好。”

淞音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兰后早派了人来领她出去。谁知小不点的女婴却赖在她怀里，一放下就哭，别人谁也接不过来。庄苒还在养伤，默然了一会儿后说，“淞音，求你带上她出宫去吧，看眼下这情形，宫里接下来也未必太平，英王那儿里还有一出，未来指不定是什么情形”，说着眼睛黯了黯，英王谋反，庄苒的兄长庄憾随行，庄家，未来的命运的确还未可知，“等有一天宫里消停了，我再去慕家接她回家。”

淞音睁大了眼睛，孩子这么小，你竟舍得？

庄苒苦笑，“有什么舍不得，也许过几日太平了你再把她抱回来呢。”于是，那一晚淞音怀抱这个女婴——也就是睫雪，离开了上阳宫，说来也巧，上阳宫乱平息之后，庄苒刚刚收到夫君的回信。当日庄苒生产后，立刻执笔将吴老夫人率家眷躲避乡下，以及自己在皇后的融阳殿产下一女的事情写信告知在北方边地驻扎的夫君。信是在吴家父子赴松阳城前刚刚写好送出来的，只是如今方送到庄苒手中，信中言及当日北方大雪，在军营前站了一会儿，连睫毛上都铺满了白雪，遂给孩子起名睫雪。

淞音小心翼翼怀抱小小的睫雪，换上太监的衣服，趁夜回到了朱紫大街的慕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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