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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失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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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4当时只道是寻常

武嫙整个人都变了。

除了周兴，她谁也不记得。虽然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是目光仿佛失去了一味东西，常常盯着远处发呆。

早秋已经蔓延在周边的环境里，风开始带走树的孩子，一片片的飘落下来，林子里的松鼠开始囤积食物了，将那些坚果搬到巢穴里藏妥当，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即将来临的寒冬。

来俊臣孑然站在廊下，看着远山如黛，缥缈的青烟若即若离地追随着起伏的山脉，林子显得越发仙气飘飘。

他着一身墨色的袍子，深邃莫测。双手贴在背上，长长的袖子垂在腰畔，背影孤单又有几分忧伤。

他细细回味着初见武嫙的那个早晨。

他和周兴在梨园内设席煮酒，小厮备好炉火并狐裘，在赏雪绝佳的回香榭设了座，两人携了一两个随从便先后来到那里。

那日他是一身素净的白，里头是狐狸皮毛打底，外边是棉织的面子，摸着质地柔软，穿在身上像随身携了一个小火炉，暖和非常。领上饰以绒毛，衬得他本就白净的脸更加白皙，竟连婢女都自愧不如。

周兴则是一身的墨色，与这天地一白的雪景背道而驰，倒也有一股别样的韵味。

他小时候受了寒，落了病根，本来极害怕冬日出游的，奈何来俊臣死死邀请，他抵不过来俊臣软磨硬泡，勉强答应了一同前往。

为了御寒，他穿的是极厚的袄，里里外外裹了个严实，最后还加上一件绒披风，靴子也是毛料里子，皮面子。脖颈更是围得密不透风，墨发束起，看着利落又不失风雅。

两人见礼坐毕，寒暄一番，便让小厮端来棋盘，摩拳擦掌，对弈起来。

当今爱棋之人绝非少数，两人也不管公务是否繁忙，每每得了空闲，必定偷空来上两局，不达目的不罢休，执拗得像两个孩子。

不知不觉已至午后，两人仍是意犹未尽。

雪下得越发急了，一片片似鹅毛般飘落下来，堆叠在地，不几下就在昨夜的积雪上又增加了几寸，若是人从上面走过，一脚下去，必定留下一个大坑。

那雪松松软软的，轻轻一踢，便随风飘扬起来，开始第二次坠向大地的怀抱，有一股凄美的决绝，纵是千难万险，也要抵达一般，无法挽回。

周兴虽然怕冷，但是却爱极了这样的雪。他素来清心寡欲，可是唯独对下雪怀着深切的希冀。

来俊臣知道他的心思，但是碍于身体状况，不敢肆意出游，他便千方百计要把周兴邀出来，定叫他看够了雪景才放他回去。

那赏雪的地点，来俊臣也要早早勘察好，确定风不会过大，但是一定要有一点风，否则雪花飘起来失了随风的那一点灵秀，也称不上好雪。周边必得有一两栋建筑，否则周兴挨不住时无处安置。此外，携带的炉火一定是上等的炭火，无烟无味，并要易于燃烧，如此，方能保证周兴不受寒气侵扰。

周兴坐卧的一面，须得避风，背后须得垂挂上好的帘子，不允许半丝寒气近得他身。

最重要的，汤婆子一定热极，否则别想越过来俊臣的手递到周兴手上。

他把周兴当作亲哥哥待。

周兴又何尝不把他当作亲弟弟待呢。

出游时总是并肩而行，满朝再没有如此要好的两位高官了。

两人都被眼前的鹅毛大雪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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