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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一叶四则（第2页）

我盼望着今年再来一场春雪。

我甚至希望：我们自己的心灵也应该象白雪一样纯洁而坦诚，去覆盖祖国的每一寸土地，热恋着人间的每一根幼苗，悄悄地，悄悄地……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春天，正在等候着中国呀！……

花市的花儿

崇文门外，有一家不算太大的花市百货商店。最近，我在那里为刚满百天的女儿买了一件斗篷。

斗篷不是稀缺商品，现在的孩子们披个斗篷，也并不算新鲜，但我却总想着这花市之行。把斗篷抱回家的当天，还对着女儿神神叨叨地说了一通——女儿自然听不懂，她只是好奇地看着斗篷的红绸面——所有的颜色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

然而这件斗篷的得来是颇为不易的。

我平时很少去商店，行情、价格等等一无所知。早晨上班的时候匆匆忙忙，我来不及从爱人那里问个仔细，便带了四尺布票、一些钱走了。待到下班路过花市，走进商店，远远地望见有斗篷挂着，便高高兴兴地问了价格，心里一乐：带的钱刚好够！售货员紧接着又告诉我；“不要布票，要一个人的棉花券。”我傻眼了——总以为买衣服只需布票就行，到哪儿去找棉花券呢？当然，最简单的办法是回去，明天再来，但这样好看的斗篷，要是明天卖没了，又该怎么办呢？更何况，我们已计划好明天去女儿的姨姨那儿。没有这个红得象火一样的斗篷披着，是多大的憾事！

人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是会动出一些很奇怪的念头的。我从商店大门外又悻悻地折回去，和售货员商量说：“用四尺布票顶一张棉花券不行吗？”售货员同志笑了笑，大约看出了我的急切之心，便问道：“为什么非得今天买呢？”我便把原因陈述了一追，并且告诉她，我工作的地方和住家离这几都不算近，来一趟挤车不容易，何况又是女儿百天的礼物呢？这个和蔼可亲的姑娘一边昕，一边笑——笑什么呢？笑一个顾客的粗心？还是笺我的心眼儿死？总之她是情不自禁地笑，并且和身旁一位年岁较大的售货员耳语了一番，便说：“看看你的工作证好吗？”我递了过去，然后那位姑娘告诉我：“我们卖给你，你把棉花券寄来吧。”在我连声的感谢中，她们俩已经挑好了一件深红色的斗篷说：“姑娘穿这种颜色好看，行吗？”

我抱着斗篷出门时，恳求那年轻的售货员告诉我她们的名字，但她们都没有说自己的姓名，岁数大一些的售货员同志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花市百货商店童装组。

回去的路上，我是既感激又惭愧的；惭愧的是，我过去对售货员有些偏见；而现在，我遇到的这两位售货员的心灵，却是跟花朵一样美的。

那天。我们抱着披着斗篷的女儿，去她姨姨家了。她姨姨一见面就说，“呀！小苇苇穿上这斗篷跟花儿一样！”——是的，她的斗篷是从花市带回的……

想起丹东卖花翁

在北京，花草渐渐地多起来了，这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就说建国门外一带吧，除了马路两边的美人燕在秋风中红得耀眼外，远远近近的花圃也突然出现了，其中，虽然只是一片绿茵或几朵小小的菊花，也叫人看了心情舒畅，更有兴味的是，郊区黄土岗公社的花店刚刚开张，骑车或坐车经过建国门外的凡，都能看见这花店里的热闹景象……每每看到这一切，我的心里时常会涌出这样两行诗。天空，会越来越明朗：花朵，将越来越芬芳……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扫除了天上和心头的乌云之后，出现的无数新气象中的一种。光明的祖国的首都是应该有更多的鲜花的！

我想起了丹东的一个卖花翁。

今年第一场秋雨到来时，我正好客居鸭绿江畔的这个边境城市。我第一次去东北，原以为那里是成年的冰天雪地，甚至有些荒凉。其实不然，丹东的绿化是北京所远远不能比的。它的整个城市座落在一片绿色的浓荫里，而锦江山公园更是花草萋荣，绿树葱郁。每天早晨、晚上，丹东的市民几乎倾城而出，去爬山、跑步，或悠闲地“饭后百步走”……

丹东素以杜鹃著称。入秋以后，杜鹃花已经看不见了，品种繁多的菊花格外引人注目。这里的市民家家都养花，还有一些家庭，则以养花卖花为生。我离开丹东的那天早晨，信步街头，听见背后有卖花人的叫卖声。回头一看是个白须、白发的老翁，推着装了浅浅一层水的手推车，满车的菊花有十几种颜色。我买了一束，只花五分钱。卖花老翁告诉我，他已经种了三十年的花了，只因为爱花，年纪大了，仍然丢不下它。

稍顷，买花的人多起来了——大多是外地人，纷纷带走了一束束价廉物美的菊花，也带走了一片北国大地的秋色……

现在，我买的菊花早已枯萎了，但丹东的卖花翁却常常使我想起。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在北京，花草虽然多起来了，但毕竟还太少，而这样的卖花翁也还没有见到。偶尔也看见有卖花的，价钱太贵，而卖花人也往往摆出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令人望而却步。因此总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眼下，秋色越来越浓了。冬天也很快会到来。冬天过后便是春天，我相信，在明年的春风里，将会有更多的鲜花使首都变得更加年轻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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