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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至川皱皱眉，她无法反驳，因为欧斯言说的都是对的，然而她却有一丝丝的逃避，她自己觉察不到，她只想快刀斩乱麻，她说：“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我是个混蛋。”

欧斯言看着周至川的眼睛，她能从周至川的眼中看到不忍看到愧疚但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她苦笑着摇摇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她看着周至川，毫不退缩的看着周至川，道：“是，你就是个混蛋，你是个永远只会逃避责任的混蛋，我以前认为你不顾冉柔只是因为你懦弱胆小，怕面对世事舆论，其实不是的，其实你是最冷酷的！你爱冉柔吗？你不爱她，你不爱任何人，你永远不可能因为爱一个人而舍弃一切，在你看来，只有爱情才是可有可无的！你和一个人在一起，永远不可能是因为爱，你只是寂寞！你真的只是舍不下你的祖母吗？那只是你摆脱冉柔的借口！周至川，我告诉你，我瞧不起你！你是最冷血无情的人！只是你没想到冉柔能如此决绝而已。是你的自私与懦弱杀死的她。你对她的只是不可能偿还的亏欠！包括我，周至川，我不欠你的！”

周至川在听到冉柔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周至川一直都知道欧斯言很聪明，那种带着骄傲和精明的聪明，与整日浑浑噩噩的周至川完全相反，这些就是让周至川一直觉着束缚的东西，所以欧斯言明白什么才是能一针见血斩草除根的伤了周至川的话语。冉柔，这个静静地躺在郊外清幽的墓园中的名字。以往，欧斯言怎样和周至川闹都不会提起这个名字，那是底线，一碰就疼。那是掩盖在一层层伤疤下的腐肉，以极其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如果不去碰触的话，时间会治愈。然而欧斯言决绝的不带一丝余地的话，像是翻开了皮肉，那灵魂的伤口再一次血淋淋的暴露出来。

第五折酒

周至川讨厌喝酒，也讨厌别人喝酒，酒能让人迷失本性，有文曰“昏昏然，冥冥然，天地为之易位，日月为之失明，目为之眩，心为之荒惑，体为之败乱。”况且酒真是解忧散吗？能用酒消除的忧愁不是真正的忧愁，酒丝毫不能消遣世虑，只会让人错上加错，伤上加伤。

然而今天，周至川想要淋漓酣畅的醉一场，便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放纵一场。

她不懂酒，她要的只是醉，她对老板说：“我要最能醉人的酒。”

老板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给她上了酒。

三月三还未过去，酒楼里喧闹的多是年青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

周至川看着那淡黄色的酒浆，仰头喝下，虽然绵软温醇的“九酿”，她仍是呛的咳嗽了一下，脸也憋得通红，她特别容易脸红，这让外人看来会觉得很狼狈而且替她感到痛苦，但似乎在这个喧闹喜庆的日子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她又喝了一口，慢慢的不那么难以入喉，渐渐的一盏接着一盏，为了醉而醉，她可真是个没情趣的人。

如果周至川看到乔弥喝酒时的优雅，她一定会羞愧的喝不下去。

是的，又提到了乔弥。因为不得不提，因为似乎当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的时候，谁都无法停止，每个人的轨迹会朝着一个很奇怪的方向发展，平时毫无瓜葛的人也会从陌生到熟识，一直到纠缠不休。而开启这个齿轮的钥匙，谁也不会知道会是什么，会在什么时候起作用。

对于乔弥和周至川来说那一切似乎都是偶然，那些巧合的偶然。

哦，好像有一次的扯远了，咱们接着说乔弥，乔弥此时还真的在握着一杯酒，仍是红玉的杯子，红玉的酒壶，她似乎很珍爱这套酒具。酒却不再是“莲露”，而是“月华”，这是一种适合在花间月下饮的酒，因为这个酒还有个名字叫做“怀人”，无疑，月亮总是会勾起人的思念的。让人忍不住感慨一下，今夕复何夕，怀此远游人。

是酒醉人还是月醉人？

乔弥自嘲道笑笑，自己真的在思念那个人吗，或许不是，自己只是在思念那些回忆，那些远离了的，让自己铭记而又遗忘的记忆，同样的三月三，那时自己还依偎在那个人的怀里听他轻轻说着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看着嬉闹的人群，彷佛真的在眨眼间就和那个男人真的沧海桑田白头到老了。

自己曾仰着头问他，王升，你说我漂亮吗？他就很无奈的叹口气，说，唉，弥儿啊，我得不断的欺骗我自己你不漂亮，所有的人都认为你不漂亮，你只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

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十八岁骄傲的小女孩，会嘟起嘴，生气的瞪着他，而王升就会哈哈的一笑，抱住自己，然后轻声说，只有这样我才能不那么害怕你被别人抢走啊。你知道你像颗最璀璨最珍贵的明珠，而我这个幸运的渔夫捡到了你，当然害怕其他人会对我的宝贝起觊觎之心啊！

那会儿的自己还会对这些酸兮兮的蠢话露出甜甜的笑吧，脸上洋溢着可以称作幸福的光芒。

现在乔弥却只会对着这清冷的孤寂的似乎总带着讥诮与怜悯的月，回赠一个同样讥诮与怜悯的笑容，讥诮自己此时的固执，怜悯自己那时的天真。

因为那个唤着我的弥儿的人，那个好像春风一样和煦的男子，在说完那些话后的第二天离开了自己，像一阵无迹可寻的春风。那些承诺也像一阵风一样刮过，弥儿，我会在明年的三月三来娶你，八抬大轿，凤冠霞帔。

乔弥饮一口手中的酒，幻想着王升在某一天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如今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自己还这样执拗的等着，等的是什么，真的是那个人所承诺的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吗？或许不是，若果他真的来迎娶自己，自己是会首先逃开的吧。其实那些所谓的甜蜜的记忆在自己脑中已然越来越单薄，连那个人的面容都记不起来了，他是浓眉？或许是剑眉。他是怎样的眸子，是笑起来像月儿一样弯弯的柔柔的，还是炯炯亮亮的？真的，全都记不起来了。自己之所以固执的等着，只是要一个答案，无论是什么样的答案，乔弥都会平淡的说一句，王升，我不爱你了，我在你转身的那一瞬间就不爱你了。我这样疲倦的等着，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曾爱过你。要的只是个明确的结果啊。

这样想着，乔弥几乎就要笑出声，却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凝望着月影花间，在那些纷纭芜杂的记忆中的间隙，似乎总会冒出一个青色的影子，像是藏在月亮中，而月晕将那个人的面容映衬的模糊，只觉她只是皱着眉看着前方。乔弥摇摇头，呵，怎么会又会想起那个女子？是因为她的勇敢还是她的洒脱？还是单纯的佩服她对感情那样的果决？

乔弥忍不住把酒杯放在石桌上，轻启樱唇，一开始只是浅吟低唱，逐渐的慢舒广袖，轻移莲步，翩翩起舞。

第六折醉梦

周至川也算心愿得偿了，她只求一醉，她就真的醉了。在喝了三盏酒后其实她已经醉了，然而精神的亢奋让她以为她还是清醒着的，同时她似乎还在为自己惊人的酒量而沾沾自喜。当她迷蒙的双眼看到一个好像水的波纹荡漾的世界时，她才总算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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