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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对于你我问心无愧（第1页）

不多时，我听到了卓扬的声音。

他似有刻意提高音量：“嫂子呢，怎么不见她？”

我总觉得卓扬这话里有话，这里面仿佛隐含着些许暗昧的坏意。

会不会是卓扬一早就到门前，他在门外听到大厅里的动静，他听到卓悦浩浩荡荡冲撞的声音，也听到我难以忍耐发出来的嘤嘤作响？

被这揣测弄得十分别扭，我忖思片刻直接掀开被子，快步到浴室快刀斩乱麻洗了洗，套上厚实严密的衣服，慢缓缓下楼。

大厅正中央处，放着五个被塞得胀鼓鼓的行李箱，至于卓扬，他自行控制着轮椅往前往后，他朝我打过招呼后，朝卓悦说：“哥，你随便给我哪个房间都行，小点窄点无所谓，你帮我把行李弄进去，我再慢慢收拾。”

有些小心翼翼的望了我两眼，卓悦面色微微板起，他以还算缓和的口吻：“小扬，你在龙泉那里住得好好的，怎么跑这里来了？你这么晚出门，小艾知道不知道？”

肩膀垂缩着，卓扬止住轮椅倏然埋下脸，忽然沉默，仿若一尊雕塑。

僵持了有三五分钟之久，卓悦耐着性子：“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我给小艾打电话。”

“不要给她打！”

突然变得激动，卓扬抬起脸仰望住卓悦：“哥，我是真心不想再和小艾住在一起了。假如你这里不欢迎我，那就当我今晚自作多情的打扰了。我不会麻烦到你，我出去外面住酒店。”

又一次望我，卓悦的眼里写完无奈与纠结。

对卓扬的突然造访充满头疼，可我哪里忍心卓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轻轻拉住卓悦的手浅浅晃两下，我说：“卓悦，都那么晚了，先让小扬歇一晚再说呗。你有力，先帮他把换洗衣服拿到房间里去。”

眉宇里既有些如释重负，但又被随之而来的皱褶压塌，卓悦分三次将东西拿入最大那个客房，他出来慢腾腾将卓扬推至沙发旁，卓扬就自己用手支撑着，慢慢挪着坐到了沙发上。

一想到卓扬几天前给我发过露骨黄图，说实话我特别不乐意搭理他，不过我到底要给卓悦面子，倒了杯水过来，故作热情的客套道：“饿不饿，小扬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在我依稀的记忆里，以前的卓扬不管在任何同学朋友面前都是温润客气的，总之一副生怕麻烦到别人的样子。

而现在，他却是毫不客气：“冰箱里都有什么？面条就免了，那个没什么滋味。有菜的话，就弄个三菜一汤，我正好今晚没吃好。没什么菜就擀面团弄些蛋饺，我沾酱油吃。”

没等我应声，卓悦已经拿起手机：“点外卖吧。”

卓扬更是掐住他哥的话尾音：“不要，我还没试过嫂子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我就想尝尝。在家里当然是吃住家饭有意思，外卖吃着没意思，我不要。我心想嫂子的厨艺，总要比小艾那疯婆子的好很多吧。”

他说小艾是疯婆子时，眼帘里的嫌弃一览无遗，看得我内心百味杂陈，直呼卓扬踏马的白眼狼，一点也不懂念及宋艾这么多年对他的关怀备至。

与我有同感吧，卓悦将愠怒藏在眉梢，他很快镇压住，他淡淡的：“天寒地冻，秦时九碰不得冷水。我也不想碰。既然外卖不吃，那就忍忍，睡着就不饿了。”

再把那杯热水往卓扬面前推了推，卓悦说：“喝点水暖暖，早点睡。明天早上我送你回龙泉。”

平坦的脸上，渐渐多了一抹讥嘲，卓扬的声音忽然冷冰冰的：“哥，你别忘了你答应妈妈要好好照顾我。你也别以为你那些所谓照顾，就是每个月固定给我零花钱，再给小艾一笔零花钱，你就当没事了。你是我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是唯一可以给我家的人，我已经受够了被你排挤在生活之内，我也受够你例行公事那样一个月固定来看我两次这种安排。我不想再和小艾住在一起，我想和你以及嫂子住一起，尽情享受家庭的温暖。你当然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把我送回龙泉，但你把我送出去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就到此为止。”

凄厉的冷笑几声，卓扬继续说：“反正我已经是残废，这辈子都是个废人了，要劳你出钱出力，是你的累赘你的枷锁，帮不上你一点点的忙，所以哪怕被你回避，被你忽视，我也能理解并且接受了。其实你早就厌透了我烦透了我吧？你只是迫于遵守对妈妈的承诺，也怕外面的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无情，你才会这么多年以来源源不断在我身上投入钱财….”

面若纸白，卓悦扼在我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到紧迫状态，又慢慢回归松弛状态，他语气里情绪繁复叠叠：“小扬，当初我也不是没和你同住过。为什么我们后来分开住，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对于你，我问心无愧。”

声线里寥落得泾渭分明，卓悦语速更慢：“同理，小艾也是。她是211重点大学的重点专业出来的，她年年拿高额奖学金，更在大学期间就参与过许多项目，英语日语韩语随随便便哪一项都没压力，她这种履历随随便便去哪个公司都能谋到一份不错的职位，可她却心甘情愿在家里照顾你，为你一日三餐的营养均衡费尽心思，为你每一次的肌肉复建尽心尽力。是她为你付出，为你牺牲。你怎么看我，我无所谓。可你不能张嘴闭嘴骂小艾是疯婆子。她为照料你，已经为你暂时改写自己的人生轨迹，不可以这么轻飘飘的否定她。”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不是为了我。她今晚亲口跟我说的，她照顾我主要的原因是你给的待遇高，还时不时送她名牌手包。她要不是爱钱，她才不会黏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

薄唇微动，卓扬唇齿间流露的全是薄凉：“她只是你卓悦为了逃避责任，花高价请来照顾我的保姆，仅此而已。我与她之间，就是钱货两讫的交易关系。可她呢，已经越来越拎不清，根本不明白是我在养着她这条米虫。要不是我念她跟着我那么多年，今晚她跟我叫板跟我对着干，打死也不愿意帮小纯洗上一次落在家里的袜子内裤，我就不是自己收拾东西走人，而是让她滚出去了。我对她，已仁至义尽。”

我擦我擦的！我怎么那么想扇他个耳光子，再让他闭嘴呢！当然这事儿只能流于想象了。

毕竟卓悦将宋艾视作亲妹子，他心疼宋艾也愤慨于卓扬的冷言冷语，他脖子里略有些青筋起爆，不多时他说：“既然你不想再与小艾相处，那我明天送你回龙泉时，顺便把她带走。万和那边我刚好缺个主跟项目文稿的助理，小艾正合适。回头我另找个阿姨照顾你。”

身体往前倾了倾，卓扬油盐不入的模样，他冷若冰霜耐心尽失：“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会再回去龙泉。我就要住这里，我喜欢和嫂子住在一起。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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