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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 能者居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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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灵心里十分为难，从公来说，五哥和七哥都是谦谦君子一表人才，一个文采风流温文仁厚，一个办事干练不拘陈规，在朝中呼声都颇高；于私而言，两个都是待她极好的亲哥哥，五哥虽非长兄，却一向如父亲一般关爱包容她这个幼妹，七哥更是与她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如今父皇突然问起孔融让梨这话，怕为的就是在两个儿子之间难以抉择，因此犹豫不决。

然而梦灵又何尝不为难呢？此时的一念之差对两个哥哥而言无疑是天壤之别，她的一句话可能使他们命运有巨大的改变，因此如何敢轻易说出口？

乾元帝见她沉默不语，料想她心思聪慧，大约是猜到了自己此问的真正目的所在了，因此不肯开口。便笑道：“你从小到大对父皇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什么时候也如此拘谨起来？朕不过就是想听两句真心话罢了，这世上大概也就你还能跟我说说心里话了。况且朕心中自有打算，又岂会因你这两句话而轻易更改？你但说无妨。”

梦灵听他这么说，心下掂掇，若从私论，两者实在难以抉择，她和择善自小都视五哥为长，处处以他为榜样，若七哥继位，五哥身为哥哥却要向弟弟俯首称臣，未免令人不忍。但转念一想，当今乱世枭雄逐鹿，楚国若无一个干练勤勉之主，恐难以在这乱局中找到出路！以五哥的性子守成还可，创世开业恐怕太难为他了！两者相比，还是七哥更能胜任一些。虽然传统礼教长幼有序不得悖乱，但为楚国考虑为百姓着想，当选能者为之。

她抬眼看向乾元帝，见他神情落寞满脸疲惫，心头禁不住一酸，不忍再三缄其口：“儿臣觉得孔融只是让梨，未必会让志！有志之人必不甘于平庸，只有登上高位才能成大事实现自己的抱负！譬如鸿鹄，飞得越高看得越远，始知天下之大，非燕雀之类可比。因此一只梨可让，平生之志却是当仁不让！”

乾元帝阖上双目，沉默不语。

“儿臣并不反对孔融让梨，咱们汉族讲究礼仪仁爱，兄友弟恭互相谦让乃是手足之情，但古人也有忠孝不能两全之说，意即公私不能兼顾时应以大节为先。若对天下百姓有益，对宗庙社稷有助，便是大节，怎能谦让呢？”

这番话恰合了乾元帝的心意，他自知自己虽善权谋，才干上终究还是一般，当年继位之后只是勤勤恳恳勉力维持而已，却不敢像先帝那样开疆拓土图谋天下，如今唯希望儿子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能带领楚国闯出一条路来。

择嘉从小循规蹈矩，入书房读书以来所受的都是儒家教育，孝悌二字自是不在话下，自己百年以后，想他自会宽仁爱民善待弟妹和宗室，若在盛世他的性情和才能堪配当个守成之君，然当次乱世却只怕他过于怯懦，为人挟持，鹿家百年基业恐难以为继。而择善为人机变有胆略，也敢打破常规，或者倒还有一线希望。

“灵儿，知女莫若父，反之亦然，还是你最了解父皇的心意啊！当年父皇为你起解忧二字，果然不错，亏得有你在，还能略解父皇之忧！”

梦灵心里突突直跳，父皇此言莫非心意已定，未来楚国之主莫非是七哥？是她的这番话影响了父皇的决定，还是他也早有此意？她既对楚国未来的储君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但想到彼时自然父皇已经不在了又不免伤心忐忑，纠结之下早已眼眶湿润，又怕惹父皇伤感，便勉强笑道：“今日天气不错，父皇别只管在屋子里闷着了，儿臣陪您去御花园坐坐如何？园子里的梅花已经开得甚好了。”

乾元帝日日烦闷已是心力交瘁，虽然去御花园也是散得了身子散不了心，但恐怕自己时日无多，能这样陪着女儿的日子有限了，因此便强撑着病体微笑点头。

御花园的梅花果然早就傲然绽放了，千枝万树连绵不断，远远看去只觉朵朵彩云飘在林间，一阵风过，花浪汹涌。白梅如雪、黄梅金灿、红梅似晚霞、绿梅像碧玉，处处都浮动着一股清幽而淡雅的香气。乾元帝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心旷神怡，被烦闷塞满的心头顿觉一松。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看看这满园梅花，哪有半点严冬的萧瑟，倒竟像春天一般。可惜等到春天真的来临，梅花却要落了。还记得那句‘窗梅落晚花，池竹开初荀’么？”

他心里忽然无限伤感，自己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不知可还能捱得到明年春天。往年春来春归，他总是与后宫及群臣们饮宴庆祝赋诗相和，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何曾真正体会过春去之忧？直到如今连春天可能都盼不到时，才觉春之可喜时光之可贵，只是悔之晚矣！人总是到了失去之时才知珍惜，可惜到那时多半已是回天无力，纵有十分心，却无能为力，只能徒留遗憾而已！

“当然记得，那是小时候父皇教我的。”梦灵轻轻挽住一枝红梅，笑盈盈道。父皇跟五哥都酷爱诗词，一有空便将牙牙学语的她抱在膝上教她念诗，她还未识字时已由他们口授了数百篇。如今每每念到这些诗词，她还觉心中满是温馨快乐。

“泉鸣知水急，云来觉山近。不愁花不飞，到畏花飞尽。”她偏着头调皮地笑道，“父皇，我念得可对？”

“不愁花不飞，到畏花飞尽。”乾元帝轻叹。

“父皇，您看那边的白梅！”梦灵忽然叫起来，“可像下雪一般？”【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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