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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藻悄悄的观察,见他俩虽是兄弟,性格却相差很大。宇文长风沉稳,宇文逸风随性,两人相貌都十分俊秀,只是哥哥多了一份英气,弟弟则多了一份顽皮。宇文逸风见凤藻打量自己,故意瞪了她一眼,凤藻不屑的哼了一声,撅着小嘴不理他。
凤藻轻声在姐姐耳边道:&ldo;姐姐,那个宇文逸风真讨厌,一直不停的吃个没完,还拿眼睛瞪我。&rdo;芷烟温柔的一笑,&ldo;你不看人家,怎么知道人家瞪你。女孩子家看人不要那么直勾勾的,会把人吓到。&rdo;&ldo;谁直勾勾了,我不过是看看这两兄弟的长相。虽说他俩是兄弟,长的也像,可只要观察一会儿,立刻就能看出高下来。二公子风度翩翩,一副世家子弟派头;三公子嘛,吊儿郎当的像个无赖。&rdo;凤藻没好气的说。
芷烟也偷偷打量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有点不自在的坐在皇后身边,心中不禁一笑。再打量他长相,和几年前并没有大变化,只是成熟了一点,神态间仍是那么潇洒俊逸,她怕给他察觉,忙又低了头。
茶上来之后,皇后命宫女在芷烟面前摆了茶具,请她为众人演示茶道。皇后向宇文长风努努嘴,宇文长风只得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要说姿容俊秀,芷烟不在溪月之下,那沉静的举止也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她的一切都无可挑剔,可是宇文长风总觉得她少了些什么。
芷烟端茶给众人,皇后和其他几位小姐都接了茶,只剩下宇文家的兄弟。她走到宇文长风面前,端了杯茶给他,道:&ldo;宇文公子请用茶。&rdo;宇文长风忙接过去道:&ldo;不敢,多谢芷烟小姐。&rdo;她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目光相遇,两人都转移了目光。皇后见到这情形,抿嘴一笑。
芷烟刚要奉茶给宇文逸风,凤藻却抢先道:&ldo;姐姐,让我来。&rdo;芷烟只得依着她,凤藻端着茶盘走到宇文逸风身边跪坐下,双手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宇文逸风皱了眉,不解的看着她,迟疑的要从她手里接过茶杯。谁知凤藻提前一松手,茶杯下落,茶水倒在宇文逸风手上,烫得他&ldo;哎呀&rdo;了一声。
宇文逸风正要发作,见宇文长风向他使眼色,只得隐忍,狠狠的瞪了凤藻一眼。凤藻满脸得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芷烟看到刚才的一幕,嗔怪的看了凤藻一眼,凤藻却不以为然。
&ldo;哥,郗家那位小姐真难看,你可别选她。&rdo;宇文逸风撇着嘴在宇文长风耳边道。宇文长风莞尔一笑,道:&ldo;难看吗?两位小姐皆有国色。&rdo;&ldo;尤其是那个小的,跟夜叉一样。&rdo;宇文逸风没好气的说。
宇文长风一抬眼,却见芷烟正看着自己,遇到自己的目光,她略一颔首,似在表示歉意。大概她在为凤藻故意拿茶水烫了逸风的手而道歉,宇文长风也颔首向她还了一个礼。
对饮
从皇宫出来,兄弟二人各自骑在马上。策马徐行,宇文长风想着心事。到底溪月和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自己一见了她就觉得满心的喜欢,而对别人就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她的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尤其是一双美目,看人的时候盈盈带水,妩媚的神态间有着清纯的处子之美,令人不可逼视。他这么想着,有些神思不属。
&ldo;哥,你不会是在想那位郗家小姐吧。嗨,我真没觉得她好。长得虽然美,却和木头人没两样。&rdo;宇文逸风见宇文长风神色间有一丝温柔的笑意,以为他在思念郗家小姐,感慨的说了一句。&ldo;别这么说,芷烟小姐知书达礼,凤藻小姐活泼天真,各有各的美。&rdo;宇文长风回过神来。&ldo;可是我看,你不会喜欢她们。&rdo;宇文逸风狡黠的一笑。
&ldo;何以见得?&rdo;宇文长风故意笑问。宇文逸风清了清嗓子,歪着脑袋看着他道:&ldo;你不是一直说,但得佳人锦绣心,何须绝色思倾城。女人的美不在容貌,而在气韵,这可都是你说的。似郗家那两位,虽然美艳,但一个言语无味干巴巴一个心思歹毒凶巴巴,哪有半点女人味。&rdo;
宇文长风哈哈一笑,道:&ldo;你这小子太损,我看那古灵精怪的凤藻小姐和你倒是天生一对。&rdo;&ldo;和她是一对,你不如杀了我吧,回头她每天拿茶水烫我,我可不是猪皮不怕热水烫。&rdo;宇文逸风一脸鄙夷的说。宇文长风又是一阵大笑。
&ldo;这会儿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先不要回府去,免得长辈们又要问长问短。听说燕子矶下观音门外的韶音坊新进了一批乐伎,个个色艺双绝、尤擅笙箫管笛,这便瞧瞧去?&rdo;宇文逸风提议道。宇文长风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回府去长公主不免要啰嗦,点了点头。兄弟俩一同策马往燕子矶走去。
这韶音坊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官办教坊司,此中歌舞乐ji皆是挑选出来的官ji,金陵的世家子弟、达官贵人常流连其间。也常常有官场的应酬饮宴,在韶音坊中举办,很多人慕其名而来,流连忘返,因此韶音坊的名声越来越大。
两人在韶音坊门前下马,听得里面莺声呖呖、笙管悠悠,一片生意兴隆的繁荣景象。韶音坊门前牵马的小厮认得他俩,上前笑道:&ldo;两位公子好久不来了。&rdo;宇文家兄弟俩将缰绳扔给那小厮,阔步踏进韶音坊中。
韶音坊内堂华丽无比,雕梁画栋、辉煌灿烂,回廊上不时有婢女、小厮端着各色茶点来来往往。偌大的前厅里,一群乐伎伶人正在奏乐,几名舞伎舒展长袖,为客人献舞。再看那些客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或坐或卧,手里不是拿着酒盅就是和着节拍而唱,一派风流绮靡、纸醉金迷。
宇文家俩兄弟找了一处坐下,很快就有婢女端了酒壶和茶点过来,摆在他俩面前。宇文逸风随意的把木屐脱在一边,赤着脚坐着饮酒。宇文长风解剑放在身边,也端起酒盅在手里。
只见场中那几名舞伎长袖翻飞、舞姿轻盈、飘飘欲仙,客人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声笑谑浪。&ldo;哥,你看那个弹琵琶的乐伎,长的真不错,待会儿叫她过来陪咱们喝几杯。&rdo;宇文逸风支肘笑道。宇文长风按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黄衣女子坐在众乐伎伶人中间,怀抱琵琶拨着丝弦,只笑笑,未置可否。
歌舞完毕后,舞伎们纷纷下场去。宇文逸风刚要命小厮将那弹琵琶的黄衣女子带过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那女子怀抱琵琶跟着小厮款款走向一拨客人,坐下陪着喝酒。宇文逸风一拍矮桌,怒道:&ldo;居然有人敢跟我抢。&rdo;宇文长风见他要站起来,忙按住他,&ldo;算了算了,都是来游乐的,你闹什么呀。&rdo;宇文逸风这才忿忿的坐下。
这时有小厮和婢女端着一盘盘的羊肉上来,在每位客人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盘。小厮道:&ldo;本店从西北采买了新鲜的羔羊,教头吩咐后厨烤熟了,分给各位贵人食用。&rdo;宇文逸风喜欢吃羊肉,拿起一块羊肉就啃,宇文长风看着他直笑。宇文逸风从盘中拿了一根羊腿递给宇文长风,宇文长风接过去,也吃起来。
只听一阵哄笑声传过来,宇文长风抬头去看,发出笑声的原来是先前招黄衣乐伎去饮酒的那群客人。那群人似乎在拿乐伎和在座的一位客人打趣,宇文长风见惯了教坊中客人狎ji取笑,也不十分在意,只看了两眼就和宇文逸风一同饮酒。
他微一思量,又看了那群客人一眼,觉得其中有一位华服青年十分眼熟,像是在别处见过。那华服青年也看见了宇文长风,端起酒樽向宇文长风示意。是他!宇文长风终于想起来,那华服青年正是南阳城中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云飞扬。
云飞扬端着酒樽向宇文长风走过来,席地而坐。&ldo;宇文兄,异地相见,别来无恙?&rdo;云飞扬主动道。宇文长风忙拱手还礼,道:&ldo;云兄多礼,南阳一别,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rdo;他看了宇文逸风一眼,介绍道:&ldo;这是舍弟。&rdo;云飞扬和宇文逸风也见了礼,三人一处饮酒。此时,韶音坊中笙乐又响起,继续着歌舞升平。
云飞扬饮了一杯酒道:&ldo;我在南阳住了些日子,想着要到金陵来探访故友。早就闻得这韶音坊的大名,今日携友前来,果然不俗。&rdo;宇文长风道:&ldo;金陵本是繁华之地,风月声色更是开风气之先。&rdo;&ldo;可不是,不然怎么连皇上也在金陵住的流连忘返,连洛阳都城也不回了。&rdo;宇文逸风插了一句。
云飞扬淡淡一笑,道:&ldo;听说皇上不日就要起程去洛阳,洛阳的牡丹花会也是天下闻名,可惜我不得空回去。宇文兄去过洛阳没有?&rdo;宇文长风点点头:&ldo;去过两次,洛阳的都城气象,豪华气派,又不是秦淮一脉的花柳繁华可比了。&rdo;
云飞扬笑道:&ldo;各处有各处的风物,就是南阳那样的小地方,也出了一个卧龙先生。&rdo;&ldo;那倒是。&rdo;宇文长风看到云飞扬就忍不住想起溪月,只是当着人家的面,又怎好问起人家的未婚妻。
云飞扬没有注意到宇文长风情绪的细微变化,和宇文逸风干了一杯酒,吃着羊肉。宇文逸风道:&ldo;听你们说的热闹,我都想去洛阳游历一番了。&rdo;云飞扬道:&ldo;因皇上要摆驾回洛阳,我外家前两日也进京去了,到时候少不得要进宫述职。&rdo;宇文长风听他提到外家,知道说的是南阳太守石俊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ldo;哦,看不出云兄已经成亲了。&rdo;宇文逸风随口说了一句。云飞扬却只笑笑,道:&ldo;还没有,我媳妇尚未过门。只是我们两家早有婚约,所以我一直以外家相称。&rdo;宇文逸风点头道:&ldo;云兄这般人物,夫人想必也是名门淑女。&rdo;云飞扬又是一笑,表情仍是淡淡的。
宇文长风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怅然,那时刘伶曾说云飞扬对溪月不过尔尔,其实不然,听他的话音,早已把溪月当成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而然的就会在言语间提起她。不像有些人那样,以大男人自居,忌讳提到妻子和外家。想到此处,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云飞扬一眼。
云飞扬忽道:&ldo;我想起一件事来,溪月跟我说,宇文兄在陈郡救过她一命,她对你感激的很,此事甚是要紧,我要敬你一杯。&rdo;他往酒樽中满满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向宇文长风敬酒。&ldo;路见不平而已,云兄不必挂怀。&rdo;宇文长风也端起酒樽,和他对饮,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饮下这杯酒,那滋味说不出的苦涩。溪月连在ji院和道观中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云飞扬,可见两人的关系有多亲密,一般女子对这种事总是难以启齿,除非是最亲近之人。宇文长风心里又是一酸。当着云飞扬的面,他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一杯一杯的饮酒。
三人对饮,直喝到黄昏。离开韶音坊时,宇文长风已经有些醉意,宇文逸风只得扶着他。&ldo;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没见你喝这么多。&rdo;宇文逸风不解的说。宇文长风心中烦闷,却什么也不能说,翻身上了马。宇文逸风担心的一直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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