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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你父亲？

俞眉远对他用的字眼很奇怪，他话里意思似乎他不是她的父亲。

&ldo;谈不上恨，只是对您没有感情。&rdo;她回答他。

在她漫长的孩童时代里，父亲都毫无存在感，哪怕重生而回，这情感也淡薄如纸。像陌生人一样，没有期待，自然也不存在恨，她习惯一切靠自己。

&ldo;你倒老实。那你会替你母亲怨他吗？毕竟他负了她。&rdo;他又问。

这次俞眉远没有克制自己的疑惑：&ldo;他？难道不是您吗？&rdo;

俞宗翰忽&ldo;哈哈&rdo;笑起，半晌方歇：&ldo;丫头，这么看过去，你像我多过像他啊。&rdo;

俞眉远更加摸不着头脑，只好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俞宗翰。

&ldo;我不是你父亲。&rdo;他的笑倏尔又一沉，变脸似的，&ldo;也不是你母亲爱的人。你母亲怕我，她为了躲我，带着你去了扬平庄。我恨你母亲，也恨你父亲！&rdo;

&ldo;……&rdo;俞眉远强自镇定，看眼前的男人扭曲的面容，&ldo;那你是谁？&rdo;

&ldo;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rdo;俞宗翰忽从椅上坐起，歪着头，眸色乖戾，&ldo;不如你来告诉我，我是谁？你也点过往音烛，你应该知道的……你心里也有一个人，不是吗？&rdo;

俞眉远攥紧裙子，心突突跳起。

霍铮同她说过，往音烛里的蛊王魂引能让一个人脱离掌控，变得六亲不认，莫非指的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况？俞宗翰用了往音烛，这反噬日积月累，渐渐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心里一惊，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暴戾情绪，莫非……是往音烛的反噬一直没有消退？

&ldo;你知道吗？你父亲太可恨了，每次我要出来时，他都将我关在漆黑的牢房里，像关狗一样锁着我，不让我跑出来。&rdo;俞宗翰从椅上站起，朝她走去，昔日的满身正气全成了邪戾，&ldo;还有你娘！你娘居然认得出我和他！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可言娘只爱他，却害怕我！&rdo;

&ldo;你……是我父亲的心魔？&rdo;俞眉远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ldo;心魔？你们是这么称呼我的？不错，我喜欢这个称呼。&rdo;他笑起，伸手抚向自己的脸庞，&ldo;其实他们又能有多相爱呢？互相猜忌，互相怀疑，想要分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rdo;

&ldo;猜忌？怀疑？&rdo;俞眉远试探问道。

&ldo;你父亲是官盗，又奉旨寻找前朝皇陵地图，那地图在你母亲手里吧？她如何能信他？你外祖将往音烛交给你父亲，却没告诉他反噬之苦与克制反噬之途，分明是在利用你父亲，他又如何能信她？&rdo;俞宗翰说着笑起，直要笑出泪来，&ldo;他们两人，一个疑心对方要盗走自己家传之宝，一个疑心对方存心利用自己，明明爱着，却又彼此怀疑，多有趣！&rdo;

俞眉远的情绪已被他牵引着，如怒海行舟，七上八下。

&ldo;他以为他控制得住我，其实他不懂，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本为一体。哈哈哈……&rdo;俞宗翰笑得畅快，&ldo;他不敢回府，就连在你们身边多呆一刻，都怕被你们发现我的存在，都怕我使手段害死府里的人。我最喜欢他从梦中醒来时看到身边的人不是徐言娘时的模样！就像那次在宫里……哦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孙嘉蕙会进府吗？&rdo;

俞眉远摇头。

&ldo;因为丁氏，她有时真像言娘！我也爱言娘，不过她讨厌我！我只好找别的女人！&rdo;俞宗翰想了想，说道，&ldo;我记得那天宫宴，你父亲与言娘大吵一架，他独自赴宴，喝了许多酒，一不小心……就让我顶替了他。&rdo;

他说着咳了两声，露出孩子般的恶作剧神情：&ldo;我在御花园的叠石山前遇到了丁氏，她真像言娘，朝我那么笑着，把我的魂都勾走了。言娘从没那样对我笑过……我就跟了过去，抱住了她，我想要她……可不知为何到了最后，我怀里的人却变成了孙嘉蕙。&rdo;

俞眉远靠到博古架上，死死掐住了博古架的木头，冷静地听他继续说。

&ldo;我喝醉了，也顾不上怀里到底是谁，随便吧，不是言娘，所有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后来来了许多人，说他污了孙嘉蕙的名节，国公府的人也要找他算账，后来是皇帝出来当了和事佬，压下此事，又逼他以平妻之名娶了孙嘉蕙。我无所谓，反正你娘不爱我，多找几个女人回来让我痛快痛快更好！&rdo;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只要想做他的女人，他就都收，孙嘉蕙是一个，何氏是一个，丁氏是一个。

&ldo;我喜欢丁氏，她太像言娘了！我喜欢她陪着我，好像言娘呆在我身边！&rdo;俞宗翰说着看着自己的双手，&ldo;可她不是言娘，就算再像，她也不是言娘……言娘……回不来了……&rdo;

他忽朝俞眉远的肩头抓去：&ldo;你是不是也和言娘一样怕我？说，是不是？&rdo;

那手如利爪，疾抓而来。

俞眉远眼色一沉，将身体侧开，他的手便抠进了博古架的木梁骨上。

只听&ldo;喀嚓&rdo;一声，木骨被他抓断。

俞眉远跟着挥掌，袖中掌风冲向俞宗翰，他迫不得已抬手遮了自己的脸面，往后退了两步。

见逼退了他，她当即收手，冷道：&ldo;我母亲已经亡故，她回不来了，丁氏也不是我母亲，你和她这辈子都没有缘分，别再痴心妄想了。我不管你是谁，你今天找我过来，不是只为与我说这些陈年旧事吧？&rdo;

俞宗翰闻言眯起眼眸，唇上扯了丝笑，和俞眉远很像。

&ldo;你练了《归海经》？&rdo;他缓缓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来。

俞眉远脸色微变。

前夜她写给徐苏琰的信，被他截走了。

&ldo;月尊教，月鬼，慈悲骨，徐家的银两，燕王谋逆，朱广才与燕王暗中勾结……丫头，你知道得不少啊？不愧是异魂而归的人。&rdo;他将那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玩着，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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