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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龙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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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这位纪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林有为开口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可林修文还是猜到了他父亲此时此刻的心情。

其实他完全可以推说这个婚约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玩笑，让他父亲不必如此当真，可当他的余光看到纪连笙不停给他打手势的小动作时，不知怎么，他竟是想笑，而且当着素来严肃的父亲的面，他真的笑出了声。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可事实上，在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中，只有他觉得自己没疯。

“对不住父亲，孩儿只是想到当初遇见连笙时的情景，忍不住便失了态。”林修文咳嗽一声，赶紧道歉。

林有为看到他这个样子，眉头不禁皱了皱。

“那个时候，”林修文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又看了看自己父亲此时的脸色，赶紧开口回答他的问话，“她手里抱着一团白乎乎的小棉花，站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的，很是好笑，孩儿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便上前询问了几句，本是想着问问就走，谁知几番攀谈下来，孩儿竟觉得她与自己的意趣相合，她的思想更是出奇地与孩儿的一样！当时孩儿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娶她为妻。”

“文儿，你不觉得这样就下定决心，太荒唐吗？”林有为皱眉冷喝，“一个随便在大街上认识的姑娘，你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是否清白，就私自与她定下婚约，你当我们林家是没有什么脸面的人吗？我看你真是留洋读书，读的连老祖宗的规矩都不知道了！”

“父亲，现在已经是一个新的时代了，崇尚的是自由的恋爱，只要互相喜欢，灵魂契合，结为夫妻又有何不可？”林修文从来不忤逆林有为的意思，可今天他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地羞辱纪连笙，这叫林修文如何能忍的下去？

“林修文！”本来林修文不顶撞他还好，这明显的袒护反倒是触怒了林有为的神经，他霍然站起身，将茶杯狠狠摔在林修文身旁，“你别拿什么新潮思想、进步思想来糊弄为父，为父是个老古董，只认准了老祖宗的死理，三纲五常，规矩伦理，无论哪朝哪代，那都不能丢，这门亲事，为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说完，他直接甩袖离开了屋子。

“大哥，你是脑子坏掉了嘛？”纵使纪连笙平常如何装模作样，如今平白被卷入这样一场“风波”之中，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我们……我们之间就是一个玩笑，你为了这个‘玩笑’，和你父亲作对，你是脑子里缺根弦了吗？”

纪连笙在林修文面前一直乖顺的很，如今露出了真面目，倒还真让他吃惊不小，不过这才更加有意思！

“表妹，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笑。

“啊？”

“你这个想法，有点太疯狂。”夜晚，一灯如豆，纪连笙坐在林修文对面，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最终她还是决定劝他收了这个心思比较好，“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更明智一些。”

“国家需要这样‘疯狂’的想法，时代也需要这样‘疯狂’的想法，为了这个国家，我可以牺牲一切。”林修文看向纪连笙的眼睛，虽然他说的话未必是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姑娘能懂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能懂，而且不是浮于表面的懂，是真真切切的明白，就像立于历史尘埃之外，俯瞰过往一般。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竟不得而知。

“可当今大小军阀遍布天下，即便慕方成肯听你的劝说，归顺政府，那又能如何呢？不过是枪打出头鸟，一个对军阀而言，可恶的叛徒，能改变什么呢？”纪连笙很佩服林修文的勇气，可是现实如此，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薄了。

“不，江城的慕大帅和陵城的于大帅在所有军阀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况且有不少军阀主帅只是在旧时代被‘逼上梁山’而已，如果可以说服他们中的一个，那么肯定有不少军阀势力愿意效仿跟随，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会给国家带来莫大的便利的。”林修文一边解释，一边将记载各地大小军阀活动的报纸递给纪连笙看。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跟慕方成去不去参加于大帅女儿的十八岁生日有什么关系？”纪连笙快速翻了一下林修文给她的几十份报纸，心思顿了顿，抬头看向他。

“方成是我的同学，我们也曾志趣相投，他又不是爱慕权势的人，想来要说服他应该不会太难，可慕伯父就说不定了，他和我父亲一样，都是从旧社会走出来的人，思想和行为难免都还受到旧社会的禁锢，所以这件事得有两手准备，陵城的于大帅不同于慕伯父，他早年也是一个公派留洋的知识分子，先前也为国出过力，只是后来迫于形势，才在陵城做了军阀，如果能说动他，也许会事半功倍。”

“你的意思是，想要在他女儿的生日会上和他攀些交情？”纪连笙想了想，道。

林修文点点头，笑道：“你果然能明白我的心思。”

顿了顿，他微微有些叹气：“林家在江城威望很高，却与陵城素无瓜葛，要想接近于大帅，这次的生日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我不能错过。”

“你还需要一根牵引的线，对么？”纪连笙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从位子上站起来，去一旁的桌子上倒了点水，几口吞了下去，“所以，慕少帅就是这根引入的线的线？”

“嗯，”他点头。

“你与慕少帅关系甚好，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带你去生日宴，反倒是让我‘曲线救国’？”这里是纪连笙最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让她最心生疑虑的地方，她就不相信，一个区区的生日宴而已，以他在江城的地位，他当真要去，慕方成会不带着他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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