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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情无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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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这些道理，岑儿学会了武功，学会了谄媚，学会了心狠手辣，也学会了阳奉阴违、阴谋诡计。凭着他的聪明与勤奋，更加一股子对别人也对自己的狠劲，很快他就超过了一个个师傅，成了皇上身边的小柳子。

他专心揣摩皇上的习性，努力学习做奴才的技能。其用心之良苦简直可以编著一册相关的秘籍，留给后人钻研。终于在几个近身侍候皇帝的太监中，小柳子出类拔萃，深得信赖。更以最小的年纪成就皇上身边的所谓“大红人”，连之前的师傅们见到他，都得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柳总管”。

每当偶尔出宫自说是皇上身边的人时，便总有人屁颠屁颠地上来阿谀奉承。甚至是达官贵人也得给他几分颜面。这让他很是得意。得意得有时甚至想为什么还要那么小心地侍候那个皇帝。长此以往柳总管的权欲愈发强烈，也使他勾结朝官拉帮结派，更是勾连上野心勃勃的二皇子。

他也越来越不喜欢待在皇帝身边，总是想着法子出宫。哪怕就在都城的任意一条街上走上一圈。那种感觉会让他忘掉自己乃是一个太监——一个知道的人都会暗地里发笑的阉人。他也常想如果自己还是一个真正的男人，那该多好。可惜，又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那样他就不可能拥有现在的一切，难道说这还要感谢当年父亲把他送入宫来?!每每想到这柳公公又难免自卑、愤怒。

“柳公公，柳公公!”一个人轻声唤着他，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居然亲热地握着他的手。柳公公定睛一看，只见这人衣着破烂不堪，一头的癞子满脸的尘土，就是个乞丐。

立刻柳公公像踩到粪便一般嫌恶，一把将那人推开，拍拍衣襟骂道:“哪来的臭要饭的，也配叫咱家名字。给我打！

那人见势不妙慌忙跪地:“岑儿，我是你爹呀!你不认识我了吗?”他一边说话一边使劲擦脸，还恶心地媚笑。

“大胆狂人，你疯了吗?”柳公公把头凑近去盯着那人的脸，这张脸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但他却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我爹呀，我还是你老子呢?”

那人将脸凑得更近了，大声中犹似透着点兴奋，“我真的是你爹呀，岑儿你再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爹呀!”柳公公平静的看着，有意装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

以至那人以为他认出来了，还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媚笑也更灿烂了，“诶，对对，爹，你爹!”

不想柳公公猛然睁大双眼提高声调道：“癞蛤蟆吧!”

那人有些难堪，却不敢露半点不快，因为尚不愿就此死心，依然陪笑道：“那是爹的外号，别人乱叫的。岑儿，不，柳公公，你可不能这么称呼你爹呀。”

当柳公公嘴角泛起绝情而慑人的冷笑。那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是很快地呆滞了。他不得不紧闭上双眼，赶忙用脏手摸脸，因为“呸”柳公公一口痰吐在了他那花花的笑脸上，“我是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和我柳公公攀亲，打!给我狠狠地打！”

一顿拳脚后，那人仍不甘心，大声向看热闹的人嚷嚷开来，“没天理呀!没天理呀!我和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如今你辉煌腾达了，连老子都不认了，真是不孝呀……”

活该自讨一顿羞辱也就罢了，不过让儿子为当年的事出出气。那人忒不该恬不知耻地提岑儿他母亲，当年母亲的惨状立刻浮现在脑中，使他的脑袋和牙龈一阵疼痛，又想起自己不男不女的身子也是拜这人所赐。那下身的疤痕，随时都可以勾起惊惧中周身肌肉一阵颤栗的记忆。

自卑、愤怒、疯狂瞬间加剧，这下柳公公彻底疯了，他一把抽出匕首猛地刺了过去。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像只死蛤蟆趴在了地上。而他的亲生儿子岑儿却不屑地道了句:“污辱朝廷宦官，就是辱没朝廷，罪不可赦，死有余辜!”

被称作癞蛤蟆的父亲暴尸街头，岑儿也不复存在。

从此柳公公自命柳无情。

……

当然这是梦境，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些抹不去的记忆常常会在梦中纠缠着柳无情。

善恶人初事，柳残何恨春!

一粒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一棵大树——一棵大恶参天的大树。一个可怜的小儿也最终变成了万人唾骂的大魔头。

每次从梦中惊醒后柳无情都告诫自己:他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他要让所有人见到自己后都毕恭毕敬，甚至战战兢兢。为了达到目地，每次梦醒后他都会更加残忍，更加狠毒。

事实上现在的他几乎已达成目标，哪怕是眼前这个唯我独尊的皇帝。

从前皇帝非常信任小柳子，因为这个人太懂他了，哪怕他何时想如厕都清楚。可以说从前皇上怀疑过他的皇后，怀疑过他的皇子，却从未怀疑过身边这个小柳子。

当发现这个人并不可靠时已经太迟了。因为那时他只能躺在床上喝着柳无情的毒汤。却不能言语，无法动弹。

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让自己小心翼翼伺候着的所谓天子，现在只能用无助的眼神乞怜地望着自己，柳无情笑了，这是一种得意而寒冷的笑，这寒冷几乎要将四周的空气凝固。

很快皇帝那呆滞的目光再也无法看清眼前这个人了，因为在这一刻中垣帝国的皇帝薨了。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在弥留之际见到他的皇后、妃嫔和皇子们。

使劲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柳无情当然没有悲恸，而是喜悦、是激动。他将头向上高高仰着，脸上的笑容在一点点地凝聚直至狂笑。

没有声音，那是一种无声的狂笑！

死了，真的死了！终于死了！

看看龙床旁飘渺的残香，双手轻轻移动香几，柳无情从暗柜中拿出金锦绣双龙戏珠的圣旨，又用御笔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篡改……

含笑低头，再看一眼死不瞑目的皇帝，他脸上寒冷的笑容瞬间转变，这才哭丧着脸扯着尖细的嗓音“极其悲恸”地大声喊道：“快来人啊，皇上驾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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