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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工智能与劳动力 马失业的那一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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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人工智能与劳动力：马失业的那一天

最后一批消防马车

1922年12月20日，踢踏的马蹄声回响在布鲁克林高地的街道上，205号消防车的精锐役马绷紧已经磨旧的挽具，急待冲进寒冷的冬日清晨。人称“烟熏老乔”的助理消防队长马丁敲响了消防队的警钟，发出信号，消防队的第一驭手大喝一声——“嚯”，驾驭着早已迫不及待的消防马队冲上纽约的街道。

但马丁不是去灭火。这辆消防马车直奔布鲁克林区公所，在那里，它将卸下消防重担，移交给恭候已久的消防汽车。

这辆配备了蒸汽水泵和水喉的消防马车冲出消防站，在街道上飞驰而过，纽约人夹道欢呼并跟随护送着这支队伍。大批市民、地方官员和消防队员——包括消防队深受大众喜爱的斑点狗吉格斯——纷纷涌上街头，向205号消防马车最后一批“忠诚可靠”的消防马致敬。

看到浑身湿透、喘着粗气的马队在市政厅前止步，吉格斯焦急地绕着消防车转圈，催促消防员把消防水龙头接到消防栓上。消防队员没有理会它，而是给马戴上花环。这是消防队最后一次出警，也是纽约市所有消防马的最后一驰。

虽然将这些已经成为传奇的消防马放归山林是现实的选择，但正如《布鲁克林鹰报》的评论所言，进步对纽约这座城市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于整整三代男孩子来说，消防员是他们的励志榜样，而消防马则为他们带来莫大的乐趣。今天，消防马在纽约市消失了，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在服役50多年后，这些消防马失业了。这是一个关于科技不断发展并对工作产生影响的故事。此前被消防马淘汰的是人力。最初，这些消防装备是被青壮年男子组成的志愿队拉着四处救火的，但在1832年，纽约消防局的力量因整个城市的霍乱疫情而耗尽，赶来救援的是马。“凑不够人手……把消防车拖到火灾现场。”需求是发明之母，在需求的驱使下，纽约市消防局花了一笔巨款（864美元）购买了一队马匹来替换生病和垂死的消防员。

直到19世纪60年代，消防队才正式用马力代替人力，但过渡并不是一帆风顺。其中一个障碍是消防员对拖着消防车疾跑的工作感到自豪。1887年，据称是当时仍然健在的最年长的消防员之一亚伯拉罕·珀迪表示，引入马匹在消防部门引起了如此大的争议，以致许多消防员都辞职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进步的潮流。装备方面的不断进步，包括可以快速装卸的马轭，最终使马解放了志愿者拖运消防水管的双手。到1869年，训练有素的马和人可以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冲出消防站。然而，到20世纪，马拉消防车遇到了与20世纪的人同样的命运——它们的工作也被取代了。这一次，胜利者是一台由内燃机驱动的机器。

这一切不过是经济大潮的一小朵浪花。近三个世纪的科技变革一次又一次改变了工作的性质，当然也毫无疑问地提高了人们的总体生活水平。不可避免的事实是，总会有赢家和输家。有时，这些赢家或输家是个人和家庭。但更多时候，它们是社区、州，乃至国家。

我们的失业风险有多大？

今天，全世界在审视人工智能时再度流露出那种似曾相识的复杂情绪，既满怀希望，又焦虑不安。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电脑会不会对我们再做一遍机器对马做过的事？我们的失业风险有多大？

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问我们这些问题。它们也成为后来我们访问埃尔帕索的头等大事。埃尔帕索是得克萨斯州西部的一个小城，就坐落在美墨边境上。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的航班降落在位于沙漠腹地的埃尔帕索机场跑道上。降落的时候风很大，飞机在横风中颠簸着，着陆时弹跳得很厉害。这座城市位于崎岖的富兰克林山脉的一个缺口处，是格兰德河沿岸两个州和两个国家的交汇点。我们透过飞机舷窗，基本将这片广阔的景色尽收眼底。

着陆时的惊魂未定很快就被我们受到的热烈欢迎打消。埃尔帕索是一个拥有两种语言、两种文化的充满活力的城市，它还是一个独特的国际社区的一部分，这个社区包括美墨边境墨西哥一侧的面积更大的华雷斯市。

我们来到这个地区是为了微软的TechSpark（科技星火）计划。我们于2017年创建了这项计划，并与美国各地的6个社区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我们的目标是通过新的方式与当地企业、政府和非营利组织领导人展开合作，更好地评估科技对美国大城市以外的其他社区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的工作还包括与全美橄榄球联盟的绿湾包装工队（离我长大的地方不远）展开创新科技合作。这项计划使我们有机会在全国范围内了解科技带来的新挑战，以及我们如何以新的方式驾驭科技，以便创造更加光明的未来前景。

[1]TechSpark的部分灵感来自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出现的如此巨大的政治分歧。大选后第二天，为了回应员工的提问和要求，我们做了一件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写了一篇关于我们对总统选举结果的反应的博客。BradSmith，“MovingForwardTogether:OurThoughtsontheUSElection，”MicrosoftontheIssues（blog），Microsoft，2016年11月6日，https:blogs.microsoft.on-the-issues20161109moving-forward-together-thoughts-us-election。我们注意到，政治分歧反映了国家的经济差距，并指出“在快速变化的时代，我们需要创新，以促进包容性的经济增长，帮助每个人向前迈进”。这也促使我们思考，微软还能再做些什么，在美国最大的城市中心和两个沿海地区以外的其他地区，努力投资促进与科技相关的经济增长。

在凯特·贝恩肯和迈克·伊根两位微软高管的领导下，我们创立了TechSpark计划，致力于六大社区的五项战略。2017年，我们在法戈与北达科他州州长、微软前高管道格·伯格姆共同启动了该计划。BradSmith，“MicrosoftTechSpark:ANewCivicProgramtoFosterEconomicOpportunityforallAmericans，”LinkedIn，2017年10月5日，https:.linkedin.pulsemicrosofttechspark-new-civic-program-foster-economic-brad-smith。TechSpark提供投资，扩大高中计算机科学教育，为希望从事新职业的人开拓更多途径，推广宽带的使用，为非营利部门提供数字化能力，并促进整个地方经济的数字化转型。https:news.microsoft.techspark。

TechSpark团队为其投资的每个社区都招募并雇用了一名当地社区参与经理，负责当地工作。这6个社区是弗吉尼亚州南部、威斯康星州东北部、得克萨斯州埃尔帕索附近地区以及墨西哥边境对面地区、北达科他州法戈市、怀俄明州夏延市和华盛顿州中部地区。手笔最大的早期投资之一是与威斯康星州绿湾市朗博球场的绿湾包装工队建立合作关系。微软和包装工队各自承诺出资500万美元创建TitleTownTech，推动当地的技术创新。RichardRyman，“Packers，MicrosoftBringTouchofSiliconValleytoTitletownDistrict，”GreenBayPressGazette，2017年10月20日，https:.greenbaypressgazette.storynews20171019packers-microsoft-bring-touch-silicon-valleytitletown-district763041001；Opinion，“Titletown-Tech:Packers，MicrosoftPartnershipa‘GameChanger’forGreaterGreenBay，”GreenBayPressGazette，2017年10月21日，https:.greenbaypressgazette.storyopinioneditorials20171021titletowntech-packers-microsoft-partnershipgame-changer-greater-green-bay786094001。

在我们驱车沿10号州际公路行驶时，埃尔帕索一个新的经济亮点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大型呼叫中心如雨后春笋般在沙漠中拔地而起，这是一个快速发展的行业，充分利用当地优势，雇了数以千计会说英语和西班牙语的本地工人，可以为西半球近10亿人口提供服务。但是在我们巡视这一地区的过程中，一个想法始终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并且这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想法。从现在起再过10年，甚至用不了10年，许多呼叫中心的工作机会很可能消失不见并被人工智能取代。

我们会见了当地的领导人，讨论人工智能可能对当地经济产生的影响。以提出警告来开始我们的讨论似乎十分重要。尽管没有什么预卜未来的水晶球，但不管怎样，对一位科技界的领袖来说，宣称自己是一位伟大的“未来学家”，并对未来10年或20年的世界景象做出看似自信甚至宏伟的预测，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如果你这样做了，人们毫无疑问肯定会倾听，更妙的是，10年以后，几乎不会有人记得你说过什么。再说，即使你彻底说错了，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改弦更张。

但是除了警告，我们还获得了一个重要的机会，可以深入了解社会实际，有助于预测未来的走向。我们与埃尔帕索的人会面，探讨人工智能对当地就业的影响，其间就讨论了两个我们可以通过深入了解借以判断未来趋势的地方。

首先，要了解人工智能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搞清楚它对就业和工作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显而易见，最容易被人工智能取代的工作，都是人工智能可以完成得不错的工作。因此，密切关注人工智能的进步与发展是有道理的。而人工智能现在已经能够听懂人类话语，识别图像，翻译语言，还可以基于模式识别能力得出新的结论。如果某份工作很大一部分任务都能用人工智能完成，而且速度更快，那么这份工作就可能面临被计算机取代的风险。

如果我们一定要预测具体会是哪份工作最先被人工智能淘汰，我们会提名在快餐店的驾车点餐窗口接受顾客订单的那个岗位。现在的情况是，有一名员工负责听我们点什么，然后把我们的订单输入计算机。但是，随着室外麦克风的改进，人工智能可以像人类一样收听和理解客人所说的话，意味着这项任务很快就可以完全由机器来完成。我们今后驾车经过点餐窗口时，很有可能会对着一台电脑而不是一个人来点餐，而这一天比我们的预期来得更快。计算机可能无法百分之百准确地听懂我们的要求，但人类也做不到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还需要提供机会核实和更改我们的订单。

这就是我们对埃尔帕索蓬勃发展的呼叫中心产业既钦佩又担心的原因。大部分与客户的电话沟通，都不外乎了解他们的诉求，解决他们的问题。而计算机现在已经能够处理简单的客服请求了。在打电话寻求客户支持的时候，往往让人觉得最难做到的事情是找到一个大活人来对接。因为接电话的都是计算机，它要求我们输入某个数字作为命令，把我们所说的话变成简单的句子加以理解。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完善，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任务实现自动化。

其他工种也存在消亡的可能。驾驶员的主要工作是通过车窗对外部景象进行肉眼识别，分析这些信息，并做出决定。随着计算机在这些领域的发展，人工智能可以接管汽车或卡车的驾驶功能。在20世纪中叶，某个人坐在高层建筑的电梯里操作电梯运行并因此领一份工资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在今天，这样的事看起来不仅古怪，而且不合时宜。到21世纪中叶，人们对于有人驾驶的出租车或优步网约车是不是也会产生同样的感觉呢？

类似的现象也已经影响机器的查验工作。我们在微软雷德蒙德总部园区里配备了3500多个灭火器。以前，我们每个月都要派人检查每个灭火器的压力，确保它没有降到可接受的限度以下。如今，这些灭火器都通过小型传感器连入公司的网络。只要压力降到特定水平以下，集中显示的中控台就会立即标记它，以便派人修复它。安全性提高，成本降低。不过，每个月不会有人再受到雇用来检查这3500多个灭火器了。

虽然机器和自动化设备长期以来一直在取代涉及机械性或重复性体力劳动的工作，但计算机思考能力的增强，意味着我们将看到越来越多的脑力和体力劳动者面临失业风险。例如，鉴于人工智能翻译人类语言的能力迅速提高，翻译作为一项人类的工作似乎不可避免地面临越来越高的被淘汰风险。

同样危险的还有律师助理这份工作。多年以来，这一领域一直努力依托科技力量提供服务。15年前，我们几乎为微软的每一位律师都雇了一名律师助理。但是现在，由于能够依托内部网络获得自助式服务的帮助，我们每四名律师才配备一名律师助理。随着各种以人工智能为基础的系统通过机器学习掌握模式识别的能力不断增强，我们有充分的理由预期，原本由律师助理甚至是从事法律研究的初级律师执行的任务，会越来越多地改由科技手段完成。

即使学位再高，技能再复杂，劳动者也不能阻止自己的饭碗被抢走。人工智能将会影响所有收入层次的人。以放射科医生为例，他们现在的年均收入是40万美元。他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分析CT（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和MRI（磁共振成像）片子，寻找异常状况。但如果把足够多的图像输入人工智能驱动的机器，也可以训练它识别正常和不正常的X光片，不管是骨折、出血还是癌症肿瘤。

曙光：人工智能的不能

在一定意义上，人工智能对某些工种显然造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毁灭性打击，但黑暗之中仍有一线希望的曙光。我刚入行的时候也是一名初级律师，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许多法学院的毕业生都赞同这样一个观点——职业生涯早期充斥了太多无聊透顶的法律工作。1986年，我在一家大律所谋得一份差事，我最初的任务之一是阅读和听抄超过10万页文件的摘要，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当然，这项工作如今已经实现自动化。律师工作最刺激的地方往往不是在大量文件或法律案例中寻找答案，而是创造性地提炼出正确的问题并首先问出来。在某些情况下，人工智能将取代世界上的所有俗事和杂务，使我们能够升华自己的思想，专注于更具启发性的任务。

从许多方面来看，人类有着不可小觑的应变能力，能够创造出需要更多时间和注意力的新任务。汽车、计算器、语音邮件、文字处理和图形设计软件的出现，可能在过去几十年中已经消灭和改变许多工作岗位，但现在仍有大量工作要做。正如一些人所指出的那样，工作就是一堆任务。有些任务可以自动化，而其他任务则不能。

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工业化和自动化浪潮之后，我们的时间现在又都耗费在了哪些事情上呢？微软研究院前主管里克·拉希德数年前曾半开玩笑地说，现在更多的人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开会。不过，占用我们时间的不仅仅是会议，我们还要花更多的精力以其他数不胜数的方式进行沟通。在办公室，员工平均每天接收和发送122封商务电子邮件。到2018年，这个星球上的人每天创建的商务和消费类电子邮件多达2810亿封，而且这还只是人类交流的一小部分。世界各地的人每天还要发送1450亿条短信和应用程序内消息。

但硬币还有另一面，这一点很重要。有些任务可能是人工智能无法胜任的，其中许多都涉及软技能，例如与其他人的协作，而这些技能仍然是许多大型和小型组织的基础。里克也承认，这都是需要开会的（希望是精心计划的会议）。同样，人工智能也不太擅长表达同理心，而这是护士、辅导员、教师和治疗师等必须具备的能力。在从事这些工作的个体中，每个人都有可能使用人工智能完成某些任务，但让人工智能完全取代他们的工作，似乎不太可能。

“替代”何时发生？

像所有新技术一样，人工智能不仅会淘汰和改变工作岗位，还会创造新的行业和职业。但是预测它将创造什么样的新工作，比分析它对当今劳动力的潜在影响要困难得多。不过，一些涉及人工智能本身的新工作已经开始出现。

在与世界各地的政治领袖探讨人工智能的过程中，我们碰巧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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