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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萨米站起身来，对私家侦探表示感谢，连他自己听来都干巴巴地提不起精神。他朝门口他的陪同人员走去，这时，私家侦探慌忙起身，绕过办公桌朝他赶来。萨米这才尴尬地意识到还没付人家钱。他转过身，忽然间对此人产生了一丝好感。面对态度凶狠的警察还敢索要自己的报酬，他挺佩服这种人。&ldo;给你，&rdo;萨米开口道，&ldo;这是你的‐&rdo;

对方却举起双手，&ldo;不不不，用不着。但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是这样的，我有好几个孩子，都是最聪明的孩子。您的这支联合探险队一时还不会离开特莱兰，还得待五年、十年，对吧？您能不能保证我的孩子们……哪怕只有一个也好‐&rdo;

萨米头一偏。只要涉及任务，这种许诺绝不是轻易就能作出的。&ldo;我很抱歉，先生。&rdo;他尽可能温和地说，&ldo;你的孩子只能和其他所有孩子竞争。让他们在大学里努力用功吧，让他们学习我们公告中提到的专业。这样做可以增加他们胜出的机会。&rdo;

&ldo;您说得一点没错，舰队司令！我希望您帮的正是这个忙。您能不能关照‐&rdo;他咽了口唾沫，热切地望着萨米，丝毫不理睬其他人，&ldo;‐您能不能关照关照他们，让他们有资格念大学？&rdo;

&ldo;当然可以。&rdo;稍稍给大学入学部门一点好处，这种事萨米才不在乎呢。但他马上明白了对方话里真正的意思，&ldo;先生，我一定做到。&rdo;&ldo;太感谢了，谢谢您！&rdo;他把自己的名片塞进萨米手中，&ldo;上面有我的名字和情况，我会不断及时更新名片上的内容。恳求您一定记住。&rdo;

&ldo;好的，唔，……邦索尔先生，我会记住的。&rdo;这是一次典型的青河交易。

格兰德维尔在林区飞行器之下渐小渐远。这个城市只有大约五十万居民，但都挤在一个其乱无比的贫民窟里，顶着蒸腾的夏日热浪。首批殖民者的后裔则住在环绕城市的林区。林区向外铺展，远达数千公里，形成一片莽莽林海。

他们向上爬升，进人洁净的靛青色天空，划了一个弧形，向南飞去。萨米没理会坐在自己身边的特莱兰城市治安部长，眼下他既无必要又无心情搞外交。他接通自己的舰队副司令，眼前立即掠过凯拉&iddot;利索勒特的自动报告：萨姆&iddot;多特兰己经同意变更计划，舰队所有飞船都将驶往开关星。

&ldo;萨米！&rdo;凯拉的声音切断了自动报告，&ldo;事情进行得怎么样？&rdo;除他之外，整个舰队中只有凯拉&iddot;利索勒特知道这次航行的真正目的：搜索那个人。

&ldo;我……&rdo;我们失去他了。但萨米不能说，&ldo;你自己看吧，凯拉。我的视像资料，最后两千秒。我现在正前往卢辛达……最后一个小问题，得把它解决了。&rdo;

稍稍一顿。利索勒特的索引扫描速度飞快。片刻之后，他听她骂了一声，&ldo;好吧，……但那个小问题还是得解决，萨米。以前也有好几次，我们以为失去他了，但最后并没有。&rdo;

&ldo;但从来不像这次这么确定无疑，凯拉。&rdo;

&ldo;我已经说了，一定要做到百分之百有把握。&rdo;这女人的语气中有一股刚毅之气。这支舰队里很大一批飞船归她的家族所有，其中一艘还属于她本人。这次任务中担当实际职责的船主只有她一人。这倒没什么，凯拉&iddot;彭&iddot;利索勒特几乎从不拿自己的船主身份压人，在几乎所有问题上都通情达理，但这一次是个例外。

&ldo;我会做到百分之百有把握，这你也知道。&rdo;萨米这时才意识到特莱兰安全部门的首脑就坐在自己肘边，也想起了不久以前偶然发现的问题，&ldo;上面情况怎么样？&rdo;

她的回答很轻快，有点道歉的意思。&ldo;非常好。船坞弃权书我已经弄到了，和工厂卫星、小行星矿的生意看来已经没问题了。我们正在处理合同的细节。我仍旧认为，三百兆秒卫内，舰队就能从物资、人员两方面装备完毕。&rdo;声音中带着笑意。他们之间的链接是加密的，但她知道得很清楚，他那一端的加密非常不保险。不过特莱兰不是对头，只是客户，不久以后还会成为参与这次行动的合作伙伴，让他们知道时间安排也好。

呀尺好。如果单子上还没有的话，再加一条：&lso;我们希望配备最优秀的人员，故此，我们郑重要求林区高校开放人学程序，面向所有通过我方测试者，而不仅仅是首批殖民者的后裔。&rdo;

&ldo;这不是明摆着的吗……&rdo;一秒钟之后，对方这才恍然大悟，&ldo;老天哪，我们怎么会漏了这么重要的事？&rdo;原因很简单：小看了某些人的冥顽不化。

一千秒后，卢辛达从下方迎向他们。这里约处于南纬三十度，城市周围是一片冻土荒原，看上去像人类到达之前的特莱兰赤道地区。五百年前，第一批人类殖民者到达这颗星球，开始调节温室气体，建立起复杂精细的地球类型的生态系统。卢辛达位于一大片黑色污迹的中心。黑色污迹是几个世纪的本书中青河舰队的计时单位是秒、千秒、兆秒（百万秒）和千兆秒。大致说来，一小时约等于四千秒，一天约等于九十千秒，两周约等于一兆秒，一年约等于三十兆秒，三十年约等于一千兆秒。本书脚注均为译者注，后不一一标明。火箭燃料造成的，&ldo;经过净化的核燃料&rdo;。这里是特莱兰行星上最大的太空港，但城市本身却和这个世界的其他城市一样，并不繁荣，像个贫民窟。

他们的飞行器转为螺旋桨驱动，越过城市，缓缓降落。太阳离地面很近，街道大多处在半明半暗的黄昏的微光中。每前进一公里，街道便更窄了一些，精心修建的复合式建筑渐渐让位于一座座方头方脑的楼房，也许是由从前的货舱改造的。萨米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首批殖民者费了几个世纪的心血才建成一个美丽的世界，但现在，这个世界正在土崩瓦解。地球类型的世界要获得最后成功，至少有五条路可走，都是合乎情理、毫无痛苦的方法。但如果首批殖民后裔和他们的&ldo;林中贵族院&rdo;不愿走其中任何一条路的话……哼，等他的舰队再一次回来时，这里的文明也许已经不复存在了。再过一阵子，他一定得跟这儿的统治阶级成员们好好交交心才行。

飞行器在斑斑驳驳的建筑物之间着陆了，他的心思回到现在。萨米和护送他的林区打手们走过一摊摊冻得半硬的勃糊糊的东西。他们走近的那幢房子前的楼梯边散放着一些大盒子，里面是一堆堆衣物。是捐赠品？打手们绕开盒子。他们走上了楼梯，走进大门。

老人院的管理人自称宋教友，看样子已经老得快咽气了。&ldo;比德威尔&iddot;杜坎？&rdo;他的目光不安地从萨米脸上移开。宋教友没认出萨米，但他知道林区治安部，&ldo;比德威尔&iddot;杜坎十年前就死了。&rdo;

他在撒谎。他在撒谎！

萨米深吸一口气，打量着这个阴暗肮脏的房间。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已经变成了舰队流言编造出来的那个危险人物。上帝原谅我，但只要能从这个人嘴里掏出实话，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他的视线回到宋教友身上，尽量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笑容肯定不如想像的那么亲切，因为老头子后退了一步。&ldo;老人院就是替别人送终的地方，对不对？宋教友？&rdo;

&ldo;是让人自然走完自己一生的地方。大家给我们捐赠，我们用这些钱帮助来到这里的人。&rdo;真是老人院最原始的定义。但在特莱兰这种其糟无比的情况下，这种说法完全正确。宋教友尽力帮助的是贫病交加者中最无助的人。

萨米抬起一只手，&ldo;我会向你们教派所管理的每一家老人院捐赠一百年的经费……只要你带我去见比德威尔&iddot;杜坎。&rdo;

&ldo;我……&rdo;宋教友又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知怎的，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能做到说话算话。也许，……但就在这时，老头子抬起头来，瞪着萨米，目光中是不顾一切的固执倔强，&ldo;办不到。比德威尔&iddot;杜坎十年前已经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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