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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宇文泓心想&ldo;因&rdo;自他母妃而起，这&ldo;果&rdo;自然是他拿萧观音做筏子，渡了这所谓的情关之后，与她一拍两散，他心里如此想着，口上也不说，只点点头道：&ldo;我也等着那一天。&rdo;

就这般碎碎说着闲话，二人的声音，渐渐都低了下去，困倦靠头睡着，浮光在帷帐间无声跳跃，榻前一尊百合香鼎吐香柔绵，在地上落下淡淡的香影，蜿蜒如流，直通向榻边并排放着的男女靴履上，一双海棠花好，一双青柏万年。

&ldo;……到底……是怎么了?&rdo;

长久的沉默凝望后，心中忧极的萧道宣，再一次问他的妻子道。

他的妻子卫紫兰，依然背身朝里，许久，方哑声低道：&ldo;我昨日，见到了绿萼。&rdo;

这是早已远去的名字，萧道宣怔了一瞬，方才记起道：&ldo;你是说你的妹妹‐‐清河王妃?&rdo;

……十一年前，当今天子的皇叔‐‐清河王赵皎，联合多方势力，密谋剪除宇文势力，归权于皇家，却因事泄，未能成事，含恨而亡。清河王死，泄事向宇文氏投诚的卫家，自此得到雍王宇文焘重用，于前朝步步高升，而清河王妃卫绿萼，长伴青灯古佛，自绝于世，不见外人，包括每一个卫家之人，妻子与这妹妹已有多年未见，甚至连她现居何处都不知晓，怎会昨日突然就见到了?见后又会这般?他与她夫妻多年，还从未见她似今晨那般流泪过……

萧道宣心中忧切，欲再追问，但妻子却不说什么了，只是哑着声音道：&ldo;我们成亲前说过的。&rdo;

&ldo;……不问前事&rdo;，萧道宣望着妻子的背影问，&ldo;昨日之事，事涉前事吗……?&rdo;

妻子不言语，萧道宣沉默地不再追问，只是因妻子提及成亲之前，想到自己当年对她&ldo;永不相负&rdo;的承诺，心中愧极，却又无法直言真相，将风雨分与她同担，踟躇许久，仍是一字难言时，背着身的妻子，已然轻声对他道：&ldo;你走吧。&rdo;

萧道宣低沉的嗓音中隐有恳求，&ldo;让我在这陪陪你吧，你病了，让我照顾你。&rdo;

可妻子的声音轻淡而坚持，提醒他一个冷冰冰的现实，&ldo;你我已断情分居多年了。&rdo;

似有一柄冰刀插入胸膛，萧道宣瞬间涩声难言，他望着妻子清瘦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来，提步将走之时，又因难忍心中酸楚，忍不住回转过身来，&ldo;……迦叶……迦叶他……&rdo;

因心中犹疑深重，迟迟未能道出的一句，最终为妻子淡声打断道：&ldo;不必说了，该知道的，我早知道了。&rdo;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有别有用心之人，查到了迦叶的亡母苏氏身上，他别无他法，在情急之下，将迦叶认作自己的亲子，那一刻，妻子紫兰因知晓&ldo;真相&rdo;而露出的极度惊痛失望的神情，像一把尖刀劈到他心上……

……他心痛的同时，清楚地知道，被&ldo;背叛&rdo;的妻子，心里所承受的痛苦，远是他的十倍百倍，&ldo;永不相负、平安喜乐&rdo;，这是他曾许诺的，但却失信了大半，他&ldo;负&rdo;了她，也让她这些年来郁结于心、不得喜乐，唯剩下&ldo;平安&rdo;二字，是他尽力能给她的，若有一日不幸事发，望他能一人担下罪过，望这&ldo;断情分居&rdo;的决裂，与卫家之势，能保并不知情的她和孩子们，性命无虞……

终还是又一次缄默无言，萧道宣背过身去，一步步沉默地离开了妻子独居的寝房，房内榻上，卫紫兰缓慢手抚着佛珠，听着丈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声声越发轻了，直至房门从外阖上，再无声息。

……不必说，她早知道，她都知道的……只是因她之故，萧家这些年，或都被人盯着，这样一件厉害之事，更要藏深，不能叫人觉出破绽，从前，她也有想，是否是自己太过谨慎，毕竟前尘旧事，已过去许多年，但当观音的婚事落下时，当她放下自尊去请求退婚却见不到那人时，她知这不是她的错觉，担忧多年的报复来了，落在了她心爱的女儿身上……

想及大女儿观音，卫紫兰的心，又觉绞痛起来，她握紧了手中佛珠，又一次深深懊悔，悔恨少女时因一时天真慈念，曾与噬人的恶狼，有所牵扯。

……&ldo;我救了你，你以后就不许再杀人!&rdo;

‐‐&ldo;你今日救我，我|日后定会搅得天下血流成河&rdo;，少年处境狼狈，浑身血污，眼睛却仍像狼一样孤桀，在黑夜里，幽亮地盯望着她，&ldo;这样，你还救吗?&rdo;

她还是因一时慈念救了，将他藏在佛像之后，一番牵扯之后，她抽身而退，他留下一句&ldo;终有一日，你会后悔&rdo;，她当时心想永生不悔，可到现在，悔恨蚀心，不为自己，而为累及女儿，累及妹妹，累及这天下许多人，纵是她终日礼佛，又如何消得一身罪孽，如何叫时光倒流，唯有悔之晚矣。

&ldo;母亲对不住你。&rdo;

离家那一日，萧观音在单独向母亲辞行时，听母亲忽然这样说，惊怔不解，&ldo;母亲何出此言?&rdo;

母亲的眸光盈满愧疚，&ldo;母亲许了你可以终身不嫁的，可没能做到，还让你，不得不嫁给了那样一个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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