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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下说来……她当时那一番算计,倒也不止是贪图荣华富贵或是和自己较劲了,是当真对霍洹动了心的。
又一叹,不再去多想这些。调理好心绪,云婵问宦官要了晚膳的单子来,划去几样过于华而不实的,又加了几道霍洹格外喜欢的。
将各样事宜再度过问了一遍,心下盘算着应该是没忘了什么,她便要去向太后见礼‐‐自设晚宴不能一同守岁,就不得不提前把礼数行到,另加告罪一番,免得太后心中不快。
把这话和正剪着窗花的白芷说了,白芷抿唇一笑,搁下剪刀笑吟吟地看她:&ldo;不巧,母后口谕。&rdo;
云婵一怔:&ldo;什么?&rdo;
&ldo;母后让你别想偷懒提前见个礼就了事。&rdo;白芷素手支着下颌,悠悠又道,&ldo;她说了,不管咱们怎么聚,子时前一刻必须到她长乐宫去。若不然,换她来端庆宫也可。&rdo;
&ldo;……&rdo;云婵哑住,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拉过白萱,&ldo;子时前半个时辰务必提醒我,月黑风高决不能让太后亲自走一遭。&rdo;
申时末,天色已渐暗,外面也隐隐起了风声。可算有宦官入殿禀了话,言简意赅:&ldo;霍姑娘来了。&rdo;
云婵与叶澜相视一望,遂起身向外迎去。跨过门槛,见霍檀等在院中。
数日不见,霍檀消瘦了许多。
她正望着院中一株在冬日里已毫无生机的桂树发呆,穿得有些单薄,略显肥大的衣裙在寒风中清扬着,让人看着都觉得有点冷。
是以就连云婵唤出的那声&ldo;阿檀&rdo;都仿佛在打寒噤,不远处的那侧影稍一僵,很快回过头来,薄唇浅抿着颔下首去:&ldo;婵姐姐安。&rdo;
&ldo;快进来坐。&rdo;云婵察觉出自己的笑容有点发僵,心下酸涩难免地招呼她进殿去坐。待得霍檀走到廊下,她又向前行了两步去牵她的手,两手相触间,云婵不禁一怔。
并没有过太多时日,霍檀的手却已粗糙了许多。摸上去有干而刺,冻得冰凉的,已寻不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霍檀似乎也同样感觉到了差别,手上躲了一躲。一抬头,看见白芷就停了脚。
她那天气急了,动手打过白芷。可如今……
她被废了位份,白芷却册了长公主。
如何能不尴尬,周围一时都安静了,少顷,倒是白芷先回了神,一壁笑着折回屋中一壁道:&ldo;好冷的天,我温了些果酒,先暖暖身子吧。&rdo;
&ldo;婵姐姐。&rdo;霍檀仍犹豫着,被她握在手中的手又一搐,甚至连步子都往后退了一点,&ldo;我……算了吧,还是……不扰你们了……&rdo;
&ldo;哪有一个人过年的道理?&rdo;云婵温言劝着她,目光在她手上拎着的食盒上一扫,又道,&ldo;你也费心准备了,总得进去坐坐。&rdo;
&ldo;婵姐姐,我……&rdo;霍檀仍要拒绝,云婵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ldo;如今这声姐姐姑且还容你叫,可过不了多少时日,你就该叫我嫂嫂了。&rdo;
霍檀神色一慌。
&ldo;我没有别的意思。&rdo;云婵将她的慌张尽收眼底,了然又道,&ldo;陛下废了你的封位不假,但他到底还是你的亲兄长呢。我不说什么&lso;长嫂如母&rso;之类的空话,可我既要嫁他为妻,怎么能眼看着他妹妹在长阳城里没人管?&rdo;
云婵心下明白,霍洹废了霍檀的位份,虽则有八成是为向天下人一显公正而下了狠心,但余下的……怎么都还有两成是为了她。
霍檀差点取了她的性命,他若连这事都向着霍檀,莫说她会否多想,光是宫人都少不了议论。所以他在此事上心软不得,可她……
她反倒更适合在其中调和着,护两方平安,换一家和睦。
&ldo;来吧。&rdo;云婵的手搭上她的肩头,揽着她往里走,笑意款款,&ldo;若还不给面子,我就白忙这几日了。&rdo;
如此好一番苦劝,霍檀可算安静地点了头,随着云婵继续朝里走。她紧咬着下唇,连头都不抬一下,还未落座手中就已沁出汗来。忐忑得好像这并不是她曾住了多年的家,而是从未涉足过的陌生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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