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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出的目光从秦子书与他的两个妻妾面上扫过，也说不清印象好坏，那嫡长子秦子书，看着便懦弱软绵些，他的妾室周姨娘的性情想必也是绵软温顺的，倒是那小赵氏，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利害人物。这些人的模样嘛，浓眉大眼，秦月出皆觉得不佳，一时有些同情自己的兄嫂。

见秦月出的目光落在秦子书的三个子女身上，知礼随即低声道：“那秦玉明是大公子和小赵氏的嫡子，这王府的嫡孙，还未娶妻，倒是收了房妾室，前儿刚在庄子里诞下了四代曾孙女儿。至于双胞胎秦玉珏和秦阮，这两个庶出的弟妹也可怜，生母早早就过世了，如今过继在大房夫人小赵氏膝下。”

秦月出看向那嫡长孙秦玉明，也是浓眉星目，与他父亲有几分肖似，秦月出摇头，竟也长得如此一般。至于那对年纪还小的双胞胎，男孩秦玉珏头发枯黄，皮肤黝黑又瘦小，那女孩秦珏也差不到哪去，只是身形胖些，倒是这两个孩子长得好看些。

秦月出很自然地让知廉赏了大房的几个子孙，还亲口夸了那对双胞胎：“玉珏和阮儿倒是生得比你父母要好看些。”

秦月出这话一出，所有人面上皆是一愣，难不成老祖宗一躺六十年，给睡糊涂了？谁不知道他们秦家各个星眉朗目，就是瘸了腿的大儿子秦子书也是眉清目秀，年轻的时候算得上一个俊，否则赵老夫人的侄女小赵氏也不会愿意嫁与一个瘸子，一是看中了他嫡长子的身份，二也是看他的面貌还算不错。至于这大夫人小赵氏，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他们的儿子秦玉明自然是像父母多一些，如今也是个俊朗的公子哥。

倒是老祖宗口里说的那对双胞胎，却是瘦的枯瘦，胖的虚胖，小小年纪没半分可爱，成天总是低着头，连说话都跟蚊子叫一样，丢尽了秦家的脸，老祖宗竟说他二人好看？

但这些话大家也只敢在心中想想，没人敢真说出来。

秦子书是个嫡长子又如何，难不成信阳王还真会让一个瘸子继承爵位不成？如今赵老妇人在三个儿子中，明显更偏爱二房的秦子剑。

只见那堂下一身儒雅白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妻两女来到堂中央，规规矩矩地跪下向秦月出磕头：“侄儿秦子剑，排行第二，这是侄儿的妻子李氏，李氏与侄儿育有两子，大儿子秦玉元，今年十五，小儿子秦玉清，今年也十三了。侄儿一家给老祖宗请安！”

这秦子剑倒是效仿了他的父亲，今年四十了了，却也只有一位正妻，并无纳妾之举，那两个儿子秦玉元和秦玉清，均是秦子剑与正妻李氏所出。李氏相貌平平，举止有大家闺秀的仪度，为人看起来也不如大房媳妇小赵氏那般咄咄逼人，秦月出对她甚有好感，当即命知廉赏了她一对白玉镯子。

老四秦子涛倒是风度翩翩，只是秦月出总是嫌弃他们一大家子的模样皆是浓眉星目，身子挺拔，不甚好看，他领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女给秦月出请安：“侄儿秦子涛，给老祖宗请安。此乃小女秦妍。”

秦月出蓦然抬眉，饶有兴致的一双水眸落在了秦子涛身后一脸漠然傲气的秦妍身上，只见秦妍红唇一抿，不顾老夫人赵氏越发严厉的目光，不卑不亢道：“祖父祖母，我尚且不跪。为何要我跪一个与我年纪一般的人，还要我唤她‘老祖宗’！”

☆、006欢喜忧愁

众人虽然不喜欢四房姑娘秦妍，但秦妍的一番无礼冲撞，却好似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六十年前，信阳王府嫡小姐秦月出就在那一年出事不假，信阳王府的兴盛不衰也是打那时候开始的，但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只是将当年的事当故事听罢了，真正了解内情的少之又少。就说是老夫人赵氏，嫁入信阳王府四十多年，除了知道王府中有一处禁地，连秦朗越自己都不敢进出外，她几乎根本不知道秦月出的存在。

如今突然凭空蹦出了个老祖宗，正如老四家的大姑娘所说的那样，左右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竟能身居一品内命盛荣，坐在那立德堂主座上，让他们一群老老少少给她磕头！

若不是这小丫头骗术高超，哄得老爷团团转，要么就是事出有异必有妖！但就算老爷老糊涂了，难不成兰姑也跟着老糊涂了吗，这王府一大家子全都跟着糊涂了？

“妍儿，不得无礼！”一贯温和的秦子涛，竟当众怒斥自家姑娘：“天下皆大，你我皆为无知，不可妄议！”

秦子涛这一斥，斥醒的不是秦妍，却是这满屋子心怀异色的人，是了，老爷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那一身一品官服也是真的！

“哟，老四，你家丫头刚才说了什么？嫂子可没听错吧？”开口说话的是长子秦子书的正妻小赵氏，她凤眸一翻，倒甩了个一气呵成的白眼：“连祖父祖母都不跪？你家丫头是尊大佛，恐怕我们信阳王府开罪不起。老祖宗，您可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妍丫头可不是一般人。”

一向懦弱的妾室周姨娘，在小赵氏的严厉眼锋下，只能战战兢兢开口，但口吻间，仍是满满的不忍和迟疑地向老祖宗秦月出解释道：“老祖宗……妍，妍丫头乃四爷与……与胡姬所生，十，十岁那年才回的府，养在四爷身边。”

怪不得了，这妍丫头眉骨高，眼窝深邃，鼻梁也比旁人挺拔些，原来是有一半的胡姬血统。

那挺直了背脊矗立在堂下的秦妍，红唇紧抿，不肯说话，唯独那一句“胡姬”和父亲秦子涛那一脸疲倦的身影，让秦妍的脸色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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