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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立春（第2页）

“那是为什么？”

宁无瑕不愿意再看这块玉牌，甚至不想再靠近它，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她干脆翻个身把脸埋进祁玉怀里，使劲闭起眼睛：“我怨你假仁假意，你为什么要留我的性命？那天你杀了那么多人，所有的人你都杀了，为什么单单留下我？你当时一刀把我的脑袋也砍了，我在地底下一定天天念你的好！”

祁玉眼睛微眯起，玉牌淡淡的光泽映入眼帘，象是三月天莹润的一场春雨。将玉牌握在手里，祁玉轻抚着那个小小的‘山’字。同样的玉牌有两块，是母妃从卫国远嫁北遥时的陪嫁品，母妃生下两个儿子后亲手在玉牌上刻下了儿子们的名字，一块上面是‘山’，另一块上面是‘玉’。祁山的‘山’，祁玉的‘玉’。

他笑笑：“只在地底下念我的好吗？无瑕，我对你，难道还不好吗？”

宁无瑕倔强地摇头，嘴里却诚实地颤声道：“好……”

祁玉吻她的头发，用牙齿咬住一小绺儿发丝轻轻地拽弄，想要让她疼，想要让她因为口是心非吃点儿苦头，不过没舍得使太大的劲，北遥皇帝温柔得连自已都侧目，他把玉牌紧握在手心，在宁无瑕耳边几乎是在哀求：“那你，就不能对我也好一点儿吗……”

寝殿里的动静声再响起来的时候，苗金翅肃着一张白胖的脸把宫女太监们往远处又赶了赶。其实这个举动画蛇添足，皇帝兴致来了绝不顾忌这些，作为专业听皇帝墙根儿的苗总管心里有时候也好奇，没听见过皇帝和别的妃嫔们闹腾，不知换个人，皇帝是不是还能这样龙马精神。

此一番动静比前先两番都要大，苗金翅闭起眼睛，顺着皇帝的话开始遐想。无瑕这样，无瑕那样，无瑕亲哪儿摸哪儿，无瑕怎么上下怎么快慢。可您倒是用汉话说啊，说北遥话她又听不懂，一个指东一个打西，一个打狗一个撵鸡，好玩儿吗？说到底皇帝还是太过在意他的小宝贝了，两个人已经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面子抹不开呢？

不过和好了，那就好。苗金翅心中暗叹，冲着手下使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去向青蕤宫的耳报神汇报，要不了多一会儿，太后她老人家的心也该放下了吧。

宁无瑕累了一整天，当然要提点儿条件，不然岂不是让祁玉太得意了。祁玉想了想，摇头道：“明天不行，后天吧，我陪你一起去玉闼寺看二弟。”

“不用你陪，祁永肯定也不想看见你，明天我自已去就行了。”

祁玉笑：“当我有多想看见他似的。明天你不能出宫，你的侄女儿今天大婚，明天要进宫给长辈们磕头，你陪我一起见她。她这个婚结得有些委屈，你得帮我劝解劝解她，帮我说几句好话。”

宁无瑕皱眉：“指望我帮你说好话，你快醒醒！”

祁玉凑过来索吻：“你不明白，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宁无瑕哼：“为了我好当时就该一刀……”

祁玉就是个泥捏的也有小脾气，当即往宁无瑕腿上拍一巴掌：“没完了是吗？当真我就这么纵着你？”

宁无瑕梗着脖子和他对视，北遥皇帝终归还是先服软的那一个，他枕着她的肩，失笑不止：“纵就纵吧，谁让我乐意呢。”

宁无瑕一晚上都在想着第二天和侄女宁如真见面的事，再想着宁如真现在已然是靖安王妃，她们姑侄俩嫁给了兄弟俩，当中还夹着历时三年的种种纠葛，见面时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宁如真？

可是当真一见面，一看到宁如真那张带着几分皇兄轮廓的脸，宁无瑕立刻就抛开所有忧虑，快走两步扶起宁如真，把侄女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宁如真已经去过青蕤宫给太后磕了头，现在是在述皇后的清泉宫里，皇帝皇后并坐在上首，陪坐在一边的就是姑姑宁无瑕。在卫宫时，宁无瑕太过高高在上，眼睛里头看不到底下那一大堆侄子侄女，连皇兄宁无咎都分不太清自已的闺女们谁是谁，她就更分不清了。

只有远嫁到异国之后，才能体会到亲情有多么珍贵，两个身具宁氏潢贵血脉的公主在异国重逢，思及自已无奈的命运，怎么能不悲伤。

述皇后观察的重点不在新晋靖安王妃的身上，她瞪起眼珠子来来回回地只打量皇帝和宁采女。哦不，已经不是宁采女了，今天一大早皇帝有口谕，褫夺了宁采女的封号，现如今她又恢复成以往身份不明的身份了。

青蕤宫在元狩宫有耳报神，清泉宫就能没有吗？述皇后昨天就知道皇帝和宁无瑕已经和好了，看昨天元狩宫寝殿殿门紧闭的架势，北遥后宫的局势也要恢复如初，皇帝依然还是那个，只属于一个人的皇帝。述皇后把心头刚刚泛起的一丝酸涩赶紧压下去，能坐在这个后位上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大哥和乌山部里那些亲眷臣属们还在做着美梦，还在指望着将来北遥的皇位上，能有一位流淌着乌山部血脉的皇帝。

这一点述皇后想也不敢想，她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祁玉的脸上，在她的目光中，祁玉正带着微笑凝视着宁无瑕。

可是，故去的兰妃是卫国人，祁玉身上已经有一半卫国血脉，如果将来他和宁无瑕有所出，那么北遥的皇位，是不是极有可能将坐上一个有四分之三卫国血脉的皇帝？在极度仇视卫国人的北遥，这样的事意味着什么，谁也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