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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着四周，这里的陈设看起来像研究所里医务室，他旁边还并排放着好几个培养槽，但现在它们内部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医务室里也没有人。约书亚恍惚想起他受伤之后阿洛伊斯把他送到了医务室，这里古老陈旧的医疗设备竟然奇迹般的可以使用。他躺进了培养槽里，让医疗液体淹没自己头顶，然后他睡着了，没有做梦，睡了长长的一觉之后再度醒来，却发现阿洛伊斯不在他身边。约书亚一个激灵，连忙从培养槽里跳出来，落地的时候差点滑倒。他觉得自己正在做某个可怕的噩梦，梦见了一个没有阿洛伊斯的世界，或者他之前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另外一个梦，醒来之后他依然孤身一人身在漫无止境的黑暗旅途中‐‐光是想想这样的可能性，约书亚就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惊恐中。&ldo;阿洛伊斯！&rdo;他叫道。声音在空旷的医务室里形成了短暂的回声。医务室的大门伴随着&ldo;兹兹&rdo;的摩擦声打开了。&ldo;你瞎嚷嚷什么呢。&rdo;阿洛伊斯捧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约书亚紧盯着他，眼神灼热得让阿洛伊斯一时间感觉十分别扭。&ldo;你那是什么表情啊！&rdo;他说，&ldo;看见我就那么让你不高兴吗？&rdo;&ldo;我……醒过来的时候……&rdo;约书亚觉得口干舌燥，&ldo;没看见你，所以……&rdo;&ldo;我去给你拿衣服了。&rdo;阿洛伊斯扬起手里的服装，&ldo;算算时间你差不多也该醒了，看样子稍微早了那么几分钟……&rdo;他还没说完，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约书亚用像是要勒死他的力气紧紧抱着他。&ldo;我一睁开眼睛，发现你不在身边，我还以为……&rdo;阿洛伊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约书亚的后背：&ldo;我不是在这儿么。好了，快放开我，你身上还是湿淋淋的！&rdo;医务室大门再一次打开，卡斯珀惊喜地冲了进来：&ldo;好消息，阿洛伊斯，中枢电脑已经启……&rdo;他像急刹车似的止住声音，尴尬地转过身，&ldo;呃……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请继续吧，我去看看电脑……不过果然还是工作重要一点吧，亲热什么可以稍微推迟一点……&rdo;&ldo;中枢电脑启动了？&rdo;&ldo;自动破解程序打开了中枢系统。&rdo;约书亚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他记得自己来医务室前开启了自动破解程序，这样比他亲自操作要慢上许多，但好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没想到等他伤愈，破解程序都已经把所有的活儿干完了。&ldo;我睡了多久？&rdo;杀手问。&ldo;五天多一点。&rdo;阿洛伊斯回答。太久了。约书亚想。他本来打算在七十二小时之内搞定中枢系统，再用十几个小时安装人工智能。意料之外的受伤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近两倍的时间过去了，还有一堆事情没有完成。他一点儿也不想在此地久留，虽然这里是他的故乡。他宁愿在回忆中一遍又一遍反复重温昔日的时光，也不要亲眼面对古地球千年后衰败的景象。&ldo;我们得快点去中枢控制室。&rdo;约书亚说。&ldo;这真是再好不过了。&rdo;卡斯珀的声音远远传来，&ldo;不过你能先穿上衣服吗？&rdo;中枢控制室位于研究所地下五层的中央，宛如盘踞在地城中央的恶龙一样监视着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空间比阿洛伊斯想象中的大上好几倍，球形天花板仿如漆黑的夜空，其上的灯光则像点缀天穹的繁星。中枢电脑大部分都埋在地下，而露在地上的部分则位于圆形控制室的中央，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尖塔与天花板相连。&ldo;这就是中枢电脑？&rdo;阿洛伊斯目瞪口呆。眼前的场景太过出乎他的想象了，两年前的古人竟然制造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机械，不但到今天还能继续使用，甚至比现代的许多电脑还要快速。后人见了它不仅要瞠目结舌，更应惭愧不已。&ldo;它有个绰号叫&lso;巴别塔&rso;。&rdo;约书亚介绍道，&ldo;神话中在人类的语言变乱之前所兴建的高塔，无限接近天空和神祇。&rdo;约书亚缓慢、充满敬畏地走到中枢电脑前，如同一名虔诚的朝圣者。他只见过&ldo;巴别塔&rdo;一次，在凯斯特的带领下短暂地窥见过它的真容。年幼时的记忆此刻在脑中苏醒了，他想起当时自己是多么的讶异。他看见古地球最顶尖的科学家们都汇聚在这里，在这座通往天国高塔下探究宇宙最深的奥秘。巴别塔。那些最杰出的人们为自己的电脑起了这样的名字。那究竟是怎样一段辉煌而疯狂的岁月，他们在覆亡前夕终于踏入了神的领域，像诸神一样创造生命和世界、支配时间与空间，而后于黄昏中陨落，永不复还。&ldo;雷欧的晶片呢？&rdo;约书亚凝视着&ldo;巴别塔&rdo;宏伟的身姿，梦游般地问道。&ldo;哦，在我这里。&rdo;阿洛伊斯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摸出那枚薄薄的晶片。雷欧的一个备份正在其中沉睡。他很快就要在自己诞生的地方苏醒了，就像坠落在凡间的神使终于返回了天国‐‐一道镭射光束射穿了他的手掌！阿洛伊斯痛呼一声，晶片和迸射出的鲜血一起落在了地上。起初阿洛伊斯以为生化人法拉第还有同伙，埋伏在中枢控制室里偷袭了他，然而他立刻发现攻击并非来自什么敌人，而是自己的同伴发出的！卡斯珀&iddot;申农举着手枪，瞄准地上的晶片，再度扣下扳机。阿洛伊斯在千分之一秒内作出了反应，想一脚踢开晶片，但已经迟了！光束正中晶片，它冒出一朵火花后便碎裂了。&ldo;卡斯珀！你疯了吗！&rdo;阿洛伊斯也拔出枪，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没时间考虑自己和卡斯珀对射获胜的几率是多少。卡斯珀的射击成绩一向比他优秀，他从没赢过他。&ldo;真抱歉，阿洛伊斯。&rdo;卡斯珀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色，&ldo;如果想活下去的话就别动，我不愿杀害自己的朋友。&rdo;&ldo;朋友？！&rdo;阿洛伊斯咬牙切齿，&ldo;你还记得你是我的朋友！&rdo;&ldo;我一直把你视作挚友，阿洛伊斯。&rdo;卡斯珀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自己的衣领，那上面有一枚伪装成纽扣的按钮。地板激烈地晃动起来。一阵隆隆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看来是卡斯珀刚刚按下的按钮启动了什么爆炸装置。&ldo;你……&rdo;中枢电脑的屏幕上闪动着危险的红光，研究所的某个位置受到了彻底的破坏。约书亚看了一眼屏幕，吓得几乎心脏停跳。&ldo;场发生器被炸毁了！&rdo;&ldo;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do;阿洛伊斯大吼，&ldo;难道你是公爵派来的奸细吗！你不是说自己忠于帝国和女王吗！你所说的难不成都是谎话吗！&rdo;&ldo;那是肺腑之言，我的朋友。&rdo;卡斯珀闭上眼睛，仿佛沐浴在无上的荣光之中，&ldo;我正是忠于女王陛下。&rdo;他调转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下了扳机。联邦首都。九人议会。&ldo;艾波琳发来消息，博士和他的造物失败了，已经被她肃清。&rdo;1号发言。4号灯变成红色：&ldo;我们最精锐的部队都不是博士的生化人的对手，而他却轻易被雅夏击败了。&rdo;4号的话让其余七人陷入了沉默中。他们最恐怖的武器都无法战胜雅夏，那么还有什么会是那个古老怪物的对手呢？他们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消灭雅夏了？&ldo;或许……&rdo;6号迟疑地开口，&ldo;9号说得对……可惜他已经离开了……&rdo;他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噪音立即席卷了会议室。噪音中有个雄浑的声音在怒喝：&ldo;只能臣服！&rdo;&ldo;只能臣服！&rdo;&ldo;只能臣服！&rdo;&ldo;发生了什么事！&rdo;2号问，&ldo;有人入侵了我们的秘密频道！到底怎么了！&rdo;八盏灯围成圆圈，而圆圈的一角缺损了。代表9号的灯始终是熄灭的。现在，它亮了起来。9号的声音回响在每一个人耳畔：&ldo;现在，臣服吧！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低下你们的头颅，弯曲你们的膝盖，奉上你们的忠诚‐‐向我，向雅夏，向时空的主宰臣服吧！&rdo;幕间七（上）达雷斯&iddot;贝叶斯坐在舰桥指挥席上，眺望无边的星空。女王之剑号马上就要抵达帝都不坠之星了，不久前他接到阿尔薇拉发来的讯息，得知格林华德宰相已经递交了辞呈，准备告老还乡。不出意外，阿尔薇拉将会接过他的权杖，成为帝国的摄政‐‐只要女王陛下肯批准。不过她一定不会反对的。对臣下的意见，她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被问及意见时，只会说&ldo;就按你说的做吧&rdo;，从不发表自己的见解。达雷斯听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说，女王陛下从前并不是这样，自从二十年前那场车祸起，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不关心朝政，每天躲在白耀宫深处，不知到底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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