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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终于，他听见了沉闷的摇桨声。接着，在灰色的水域边缘，他看见那艘船穿过雾气，正在逐渐接近。那艘船看起来很白，像幽灵一般，船上的人影似乎正吃力地摆着桨。雾号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船上的男子辨清灯塔方向之后，便转向划了过来。

杰弗里斯走下铁梯，沿着下面的瞭望台走到台阶口，并且兴奋地望着逐渐靠近的陌生人。他早已厌倦了独自一人，自从巴内特离去之后，那种期待有人做伴的渴望感愈来愈强烈。但是，这个将要走进他的生活的陌生人是个怎样的人?这实在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艘船快速通过湍急的逆向潮水，越来越接近灯塔。然而，杰弗里斯仍然看不清对方的脸。终于，船准确地靠了过来，撞上碰垫。那人抛下一只摇桨，抓住梯子上的一级横木，杰弗里斯则把一圈绳索抛到船上去。然而，此时那名男子的脸还是看不清楚。

杰弗里斯把身子伸出梯外，焦急地看着他绑紧绳子，解开船帆，再收起船榄。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陌生人拾起一个小箱子，把它甩过肩膀搭在背上，然后爬上台阶。由于身上背着东西，他一级一级慢慢地爬着，一直都没有抬头往上看。杰弗里斯俯视着他的头顶，觉得越来越好奇。最后，他终于爬到台阶顶端，杰弗里斯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扶他。这时，他首度抬起头，杰弗里斯一看，但脸色发白、吃惊地倒退了几步。

&ot;全能的上帝啊！&ot;他倒吸一口气说，&ot;是阿莫斯·托德！&ot;

当这位新人走上瞭望台时，雾号发出一声怒吼，像一只饥饿的怪兽。杰弗里斯一声不吭，突然转身走上台阶，托德则跟在后面。两人不发一语地上楼，只听到铁梯上的低沉脚步声。杰弗里斯沉默地大步走到客厅，他的同伴也跟着进屋，他转身走向同伴，要他把箱子放下。

&ot;老兄，你不太爱说话嘛！&ot;托德看了看房间，有点惊讶地说，&ot;你不说声&039;早安&039;吗?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好伙伴啊!我是新手吉米·布朗。你叫什么名字呢？&ot;

杰弗里斯突然对着他，把他带到窗边，严肃地说：&ot;仔细看着我，阿莫斯·托德，然后你再问问你自己。我叫什么名字？&ot;

托德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吃惊地抬头一看，脸色变得死白，并喃喃地说：&ot;不可能，不可能是杰夫·罗克！&ot;

另外那名男子尖声大笑，倾身向前，低沉地说：&ot;我的仇敌啊，你找到我了!&ot;

&ot;杰夫，别那么说，&ot;托德大喊，&ot;别把我当成敌人，我真的很高兴看见你，只是我从没见过你刮掉胡子，还长出头发的样子。杰夫，我过去真的很该死，这点我知道。不过，翻旧账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ot;

托德用手帕擦了擦脸，害怕地望着他的同伴。罗克指着一把破旧的扶手椅说。&ot;坐下！告诉我，那笔钱怎么样了?我想你一定把钱花光了吧?不然你才不会出现在这里。&ot;

&ot;那笔钱被抢走了，全都被抢走了。&ot;托德说，&ot;杰夫，我们在老&039;海上花号&039;干下的坏勾当实在是一件憾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最好还是忘了吧?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死了。所以，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一切就都没事了。让所有的往事都沉人海底，对他们来说，这也算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ot;

罗克非常生气地回答：&ot;是啊!当同船的伙伴知道太多事情，把他们丢进海底或是用绳索吊死，就是所谓最好的结果。&ot;

他急促地在小房间里来回踱着大步，每当他走近托德的椅子，托德就警醒地将身子往后缩。

&ot;别坐在那里瞪着我，&ot;罗克说，&ot;你干吗不抽根烟或是干点儿别的?&ot;

托德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再从一个鼹鼠皮制的袋子中拿出烟草，将烟草填满烟斗之后，便将烟斗塞进嘴里，开始找火柴。显然，他口袋里的火柴是散放着的，因为他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头的火柴，并往墙上一划，火柴便冒出了淡蓝色的火焰。他用火柴点燃烟斗，吸了一口烟，眼睛仍瞪着他的伙伴。此时，罗克停下脚步，用一把折叠刀从烟草砖上切下些烟草。接着，他站着不动，皱着眉头出神地望着托德。

&ot;烟斗塞住了。&ot;托德说，一边用力吸着烟嘴，&ot;杰夫你有没有一小段铁丝之类的东西呢？&ot;

&ot;没有，&ot;罗克说，&ot;这里没有。待会儿我去储藏室拿一小段来。给你，在清完你自己的烟斗之前，就先用这支烟斗吧，那边架子上还有一支。&ot;

水手好客的本性此刻暂时取代了敌意，于是罗克将自己刚装满烟草的那只烟斗递给托德。托德接下烟斗，喃喃地道了声谢，仍忧虑地看着罗克手上那把打开的折叠刀。椅子旁边的墙上挂了一个雕工粗糙的烟斗架，上面放了几只烟斗，罗克拿下其中一只。当他倾身靠近托德的椅子去拿烟斗时，托德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当罗克再切下一块烟草填进烟斗时，托德说：&ot;嗯，杰夫我们会再成为好朋友，就像昔日一样，对吗？&ot;

罗克的敌意又恢复了，他严厉地说：&ot;我会和一个曾经千方百计想取我的性命的人成为好朋友吗？&ot;

过了一会儿，他接着又说：&ot;说真的，那可得好好考虑考虑，现在，我必须去检查发动机。&ot;

罗克离开后，这位新手拿着两只烟斗，坐着沉思了许久。他漫不经心地把新烟斗塞进嘴里，再把塞住的那只烟斗弄熄，放到烟斗架上，然后摸出一根火柴。他心不在焉地点燃了烟斗，抽了一两分钟之后，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悄悄地走到房间的另一边，看看罗克人在哪里，并且仔细地观察环境。他在门边停下来，看着外头的浓雾，再度仔细地聆听四周的动静，然后蹑手蹑脚走到瞭望台再沿着瞭望台走到台阶去。突然间，罗克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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