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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抱着他在方才韩天遥坐过的那椅子上先坐了,小心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柔声道:&ldo;维儿乖,是父皇不好,不该把你送别处去,父皇……更不该咒你。父皇会好好护着你,直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rdo;
他晶润明秀的眼底闪过恍惚,&ldo;我和你的娘。亲,会看着你娶妻生子。那时,我们的头发也该渐渐白了吧?&rdo;
而如今他们还很年轻,年轻到有足够的时间去融入彼此的身心,直到她如他这般,矢志不渝。
维儿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却似听懂了一般,冲他&ldo;咿呀&rdo;两声,虽还哑着嗓子,竟咧着小。嘴笑了起来,幼白的双颊露出和十一相似的一对深深酒窝,越发好看得招人怜爱。
宋昀松了口气,唤来画楼道:&ldo;叫人再去找!朕不信偌大的京城,便找不到一个合维儿心意的乳。母!&rdo;
画楼忙应了,匆匆出去吩咐。
宋昀逗弄片刻,一直紧绷的心弦已慢慢放松下来。
正待抱维儿起身时,他的目光瞥到方才韩天遥喝过的酒盏,眼角已微微一挑。
原是预备给贵妃用的酒具,自然是极好的。银制酒盏可辨析毒物,但纯银太软,故融入精钢使其坚硬,并嵌上宝石以示名贵。但宋昀取过酒盏看时,已有宝石从他指间跌落。
质地坚硬的酒盏竟已被韩天遥捏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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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琼华园。
&ldo;南安侯的确已经回京。&rdo;齐小观抱肩立于缀琼轩中,眺望窗外浓绿欲滴的层林碧树,眼底亦有疑惑,&ldo;刚听说他回京,我还疑心他是不是冲着凤卫或皇上,后来想着又不像。真要对付咱们,那天在破庙中,才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时四周都是他的兵马,真做出点无法无天的事,完全可能趁着朝中动荡另立新君。&rdo;
十一坐在窗前榻边饮茶,亦默默看着窗外,目光却锁住雨水迷蒙中的那只白猫。‐‐韩天遥抱来想和狸花猫匹配,却被成了二人间最大笑话的公猫白雪。
依然是黄澄澄的眼睛,清澈得看不出沧桑。
它的皮毛被雨打湿,看着有些狼狈,但它身姿挺得笔直,一步步向前踏着,居然不改从前的优雅庄重。
似乎感觉出什么,它转头看了看十一的方向,一跃跳上围墙,抖了抖湿淋淋的尾巴,漠然地离开了。
小珑儿笑道:&ldo;这白雪倒是有趣儿,剧姐姐她们入宫后,我也不大记得喂它,它便时常不见影儿。以为又变成野猫呢,谁知隔三岔五还是回来,也不知在记挂着什么。明明剧姐姐已经离开了,花花也不在了,它干嘛还回来……&rdo;
她本就偏爱狸花猫,因白猫是韩天遥养的,每每看到齐小观空荡荡的右边袖子,便气不打一处来,遂叫人将白猫悄悄丢回韩府。只是白猫居然已经认路,大约还怀念着喂她的剧儿,以及总跟它打架的花花,便是没人喂它,也时不时过来看上几眼。
齐小观瞅着十一的神色,犹豫道:&ldo;我们暗中监视,感觉……南安侯也像在暗查聂听岚之事。莫非他对济王之死也有诸多疑心,方才冒险回京?也不怕被人参他一本,罢官夺爵!如此瞧来,他虽与湖州之变大有关联,倒也不是刻意想害死济王,更没打算和施相联手,才会赶回杭都试图查明真。相?&rdo;
毕竟,京城不是湖州。真的追究起来,罪证确凿,那十万忠勇军也是远水救不得近火。
十一不答,只将手边汇集的诸多资料一页页慢慢地翻着,忽抬头看向齐小观,&ldo;聂听岚失踪那晚,红绡曾因病提前离开,并未和其他姬妾一起看护小产的姬烟?&rdo;
齐小观怔了怔,才道:&ldo;红绡和紫纱……都是皇上的人。&rdo;
她们是皇上的人,一直有意无意地配合着十一安插在相府里的小温、阿鸾的行动。而皇上是朝颜郡主的枕边人,也是凤卫在宫中站稳脚跟并一步步壮大势力的支持者。流落宫外的这些日子,他更是一直在凤卫和十一的视线之下。相应的,谁又会去疑心他安插在相府的耳目?
正说着时,那边步履匆匆,便听得雁山在外唤道:&ldo;郡主,三公子!&rdo;
齐小观明知必有急事,忙问道:&ldo;有事?&rdo;
雁山匆匆步入,回禀道:&ldo;宫中传来消息,有人秘密求见皇上,窥其形容,似乎是……南安侯!&rdo;
&ldo;南安侯入宫了?&rdo;齐小观不觉向前走了两步,呼吸有些急促,&ldo;皇上见他了?&rdo;
雁山点头,&ldo;听闻皇上屏去众人召入,所谈何事不得而知。&rdo;
十一忽然间呼吸沉重,蓦地问道:&ldo;小皇子可在皇上身边?&rdo;
雁山道:&ldo;应该在吧!&rdo;
凤卫虽掌握近半宫禁,到底还有目之难及处。能在那样的雨天,注意到微服入宫的似乎是南安侯已属不易。至于小皇子的去向,谁也没顾得上留意。但十一不在宫中的时节,挑人的小皇子当然只能由宋昀照看着了。
齐小观明知维儿身世,更不敢点破,只纳闷道:&ldo;南安侯……竟敢去见皇上?&rdo;
若无十足把握宋昀不会追究他罪责,私离军营的韩天遥岂敢去见宋昀?宋昀……做了什么才会令韩天遥如此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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