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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意打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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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清晰的流失持续着，又快又急，让春雪有被掏空了的感觉，空虚得教人惶恐。她狠狠地揪住胸口的衣服，意图阻止这种流失，却不起用。她麻木地走进卧室，倒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屋顶，思绪纷乱，脑海中有个声音说：“玉春雪，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在引诱莫清朗！轻浮，卑鄙，居心叵测！从你和他牵手的时候，你就有野心。你想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别说你情不自禁，别解释你身不由己！你做错了决定，你接受他的邀请，被他吸引，如今该怎么办？你的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他有他的生活，他的刻骨铭心，他的痴心所系，你算什么？从容貌到性格，平凡得令人疲倦。不，这些都放一边，他待你极好，你怎能为他增加困扰？”光是想一想他得知她喜欢他的惊诧，春雪就觉得难以忍受。“你逗留的时间过久，早就该走了，走回自己的天地。他是三亚的阳光沙滩，美虽美，却不是你的世界。我允许你偷偷喜欢他，但是，走吧，抽身离去，别害人害己。”

清朗送给她的抱枕一左一右，她将他们拢过来，盖住脸，潸然泪下。清朗的微笑，那种醉人的温柔，从此再也看不到了。他凝视的目光，像四月的和风，像杨柳的新绿，像黑夜的星光，让她愉悦心动，一想起来就呼吸急促，而这以后也将与她永诀。

“教我怎么忍受离开你？我怎么才能忘了你？我要忘了你！”还在流失。她快被抽空了，不由得蜷缩身子苦笑，此刻的她应该就是半透明的吧。天快亮了吗？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可能就消失了，像《聊斋》中魂飞魄散的鬼。鬼？窗帘还在飘荡，有时拂过床铺，她苍凉而平静地看着它。恐惧是一种情绪，而现在她体内估计没剩下什么，所以连这点儿恐惧都攒不出来。

透过窗帘飘起的缝隙向外看，仿佛有个影子，她揉揉眼睛，帘子落下去，看不见了，她悄悄起身，一点儿也不害怕，凑近去看，有个人搬了个椅子坐在她卧室窗户正对的露台上，面向大海。

是莫清朗，他离去的时候觉察了她的挽留，以为她害怕，所以守在她的窗外。

远望着摄人心魄的美景却又无法走近，是种什么滋味？

春雪狠狠咬住嘴唇，贪婪地看他的背影。多么俊秀的身形，多么潇洒的气质。她何德何能，让他默默为她安排布置，周到细致又不动声色？她已经打扰了他。人的时间是有限的，用在她的身上，就不能给“刻骨铭心”。如果她是那个女孩，定会伤心失望。爱屋及乌，她怎能伤害他爱的人？一丝一毫也不准！

春雪悄悄收拾行李，抱枕太大，无法放入皮箱，也好，来去无添减。她想：“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她强笑。还好，还笑得出来。

晨曦初露，她轻手轻脚地带着行李下楼，站在大厅，再一次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楼梯口，轻轻说：“你的世界应该完美无缺，只差我的退出，它就恢复完整。”给一个微笑，她走向大门，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不到六点，离吕姐和老夏工时间还早，不该是他们，那会是谁？她怕人看出她的去意从而挽留，旁边就是一个休息室，她把皮箱放进去，关好门。门铃响起，由此可知来的是外人，她敛容整装，从容地开门。

屋檐下赫然站着满头大汗的武双修！春雪变了脸色，心有余悸地后退，实在是怕了武家的人。

她的态度令武双修懊恼难过，惶惶而急切地说：“春雪，对不起，我不知道丰神胡闹的事，得罪之处，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代他向你赔罪了。”

原来是来道歉的。面对他的诚恳和焦急，春雪心软了。“武双修，你是你，他是他。”

咦，不是说没关系，也不是说气话，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胜过任何原谅。武双修恍然：原来他要的就是这句！他不希望见她的怒容，同时也不愿她对于别人的侵犯无动于衷。她是非分明，他心满意足。

春雪轻轻说：“你如何待我，我心中有数。”

他说：“谢谢你。”

“这个谢字从何说起？你友善对我，才换来我同样对你。”春雪递给他一张纸巾，温和地说，“看把你急得。”

武双修一愣，从来都只有别人追随他受他照顾，他何时受过别人的照顾，何况是个弱女子？武丰神和他争辩：“玉春雪就是那种女人，她和莫清朗的关系就证明了，我为什么不能要她和我在一起？对她们来说，对象是谁有关系吗？”他想：丰神，倘若你见到此事的情景，你就会知道错了。这女孩子有一颗水晶心。

春雪看他发呆，将纸巾放在他手中，然后退后到适当距离。

“武双修。”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接着是脚步声。春雪心头一紧，糟糕，这下恐怕走不了了。

武双修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不禁对下楼的人怀疑并嫉妒。他礼貌地说：“早，打扰了。”

莫清朗精神很好，站在春雪的身后，温文尔雅，对武双修说：“你比我早。吃过早餐了吗？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吧。”

春雪再紧张也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两个人忘了时间了吗？

武双修惊讶，内向如春雪，竟然被清朗强烈地影响着情绪。他们的距离并不比她和自己之间的近，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外人。莫清朗随意站在春雪身后，俨然是个后盾。武双修相当聪明，知道不必打必输的仗浪费时间精力。尽管不甘心，还是知难而退的好。更何况春雪将纸巾递给他后及时地保持距离，由此可知她的关切是出于单纯的善良，而且聪敏。

武双修道别。清朗去送他。两个人一起离开。

清朗走到门口，意味深长地回头看春雪一眼。春雪莫名其妙地心慌，想：“难道他知道我要干什么？”没有时间了，等他们走远，她取出小皮箱，穿过大厅，走到门前，却听到门外的高跟鞋声。这又是谁？听这趋势似乎要长驱直入，丝毫没有敲门的意思。她躲避不及，只能把皮箱放在角落的沙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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