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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这才松开蹙紧的眉关,游上前来,在我耳边低语,道:「我想看到实际行动,而不是口头轻飘飘的话,我喜欢你,你必须上我,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起初我认为莉莉丝们或许都是极端女权主义者,生性就是痛恶男子,所以喜爱羞辱他人。早期的女权发起人,就与她们的形式较像,也犯下过血淋淋的案子,然而一通闲聊下来,却发现并非如此。当前泡在池子里的娘们,几乎都是近一年来加入的新徒眾,惩戒恶人那种事几乎从未碰过,所以不论大小莉莉丝们都不极端,相反常仗着人多,在酒吧公开调戏良家子弟。至于早期的那些人基本都离开了。虽然贼婆娘不再去绑人,但打家劫舍的事全都干过。
好比说现在,她们就在抱怨这阵子花钱如流水,要去哪里搞些钱花花。艾莉森提议去抢沃伦郡的药店,因为那里的店家窝藏着许多毒品;桃花则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保险起见可以考虑开几场新马赛,从赌博中赢取暴利;木樨花等人认为,靠近弗吉尼亚边陲的镇上有人正在搞公路赛车,可以去砸他们场子夺走赏金。总而言之,莉莉丝们的目标,大多是持强去搅扰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暗领域,快速抢劫然后窜走,而失主吃了亏也无法去报案。
我挽着黄瓜的腰肢,将她不合时宜地幻想成迪姐,闭目养神,耳畔环绕着眾女的话语。一瞬间我明白了过来,究竟是什么吸引着女孩们加入这个邪教,那就是去中心化,没有高高在上的首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想到什么就畅所欲言,如果被人认同就会当成计划,分担各自义务。这就是全部人都叫莉莉丝的缘故,她们既是个人又是群体。同吃同住不计较谁出钱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是座山头,就是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犹如水泊梁山那般。
如果你不留恋都市的喧哗,也无妻儿老小要顾及,倘若反感现实的繁琐窝囊,真想放飞自我,将俗世一切都拋诸脑后,那么上山当强盗会是最快乐爽利的选择。
莉莉丝们正是这么一群竭力逃避社会的可怜女人,她们无比忠诚姐妹会,倒不是怀着固执的邪教观念,而是聚在一起不被人欺凌。像番茄这种在校生,可能过去是个遭人霸凌的可怜虫;像木樨花这种冲动的疯子,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桃花、艾莉森以及主妇等人,则是因为自己,或家庭或疾病或寄托,一旦脱离了莉莉丝,她们什么都不是,只是待宰羔羊。
想从内部瓦解姐妹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人在这个环境内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同化。贼婆娘们逐渐猖獗,声名在外,将吸引更多人跑来加入,随着华宵之夜逐渐临近,我心头巨石也越压得人越发喘不上气来。就在胡思乱想之际,某人忽然发问,我方才辩出,她们间并不彼此熟悉,于是眾人开始计算现在究竟有多少成员,新近跑来的陌生面孔清点一圈,说除了负伤的四个,在场叁十人并不是全部,听枣核说还有五个没露过面的家伙,今天没来道场。
我不仅惊觉,如果血祭仪式需要用人叁十叁名,添上死掉的一个,被掳走的一个和大长老,数字恰巧对得上。而现在据那个叫牡丹的说,等于多出了五个来,那样的话,她们的人力资源早就备足,根本不需要用到我、天竺菊和蓝花楹叁人,这又是怎么考量呢?
我挣脱黄瓜窒息般的热吻,将舌头抽走,从水中跳将起来,独自走到池子中央。
「嗐,我忽然想起件事来,」一个念头打脑海中划过,我故作大惊小怪地猛拍大腿,望着斜对面的香橙,问:「还记得咱俩在马上说起的事么?我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吗?」
「废话,大家都是莉莉丝,想说什么都行,用不着征集大家看法。」那个算人数的笑道。
「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主妇等见识过我的神跡,皆深以为然,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咱俩谈黄瓜时,你不是说道场底下被关着一个什么人,所以绝不可去报警,还要立即处理掉死者,以免被条子们风闻明天上门搜查。我想起的正是此事!」说着,我点起一支烟,在女人堆里踱着方步,故作危言耸听,道:「姐妹们啊,莫非咱们是让人耍了?圃鹀的纠察队到此,擒拿我俩当然是要务,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们或许在外听到什么风声,真正到此的目的,是想要劫走关着的家伙,而恰巧遇见留守者,彼此间廝杀起来了呢?」
「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主妇一拍脑门,接过我的话岔分析起来,说:「她们真要来抓咱们的姐妹,理应知道女神峰现在没人,大家都在其他地方躲着。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应该在附近镇子先住下,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山庄,可叁只圃鹀第一站偏偏选了道场,显然是另有图谋。都洗得差不多了,快快起身,我知道地道该怎么走,都随我来!」
提议虽是我的无心快语,但却获得一大半娘们的竭力赞同。为什么呢?因为泡澡的女流,都是略有耳闻实际从未下过,对于这块未知之地,均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所有人里知道该怎么走的,只有叁人,钦点人数的那位,桃花以及主妇。而这叁人里,只有主妇去送过饭菜。
这班婆娘抓起湿漉漉的衣物胡乱一套,喧哗着回到道场。在那里,站着浑身糊满血污的蓝花楹及陌生四人,她们找来一只大桶,将死者衣裤剥除分尸,随后灌入盐酸化为血汤,倾倒进树林里的红土下,已做完了毁尸灭跡。望着五人兇残的目光,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倘若莫名其妙被人杀了,我大抵也会落到这个下场。当她们听说要去找地道,却显得性意阑珊,说自己太累了,也想像我们那样好好泡个澡,眾人爱干嘛就干嘛,她们不想知道。
见这个添堵的人离去,我长吁一口气,忙牵着天竺菊的腕子,快步走向人堆,去听主妇在说些什么。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被大长老称作泛渣之井,面积与道场一样大,却被分割成无数石穴,活像是个迷宫。既然大家都想一睹为快,那就须遵守纪律,莫要私自脱队。
「底下关着谁?」破相的鳶尾蝶正在发问:「罪孽深重的人么?咱们可不可以打他?」
「是一个与你们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她是登渡的跳子,非但不能打骂,还得好生伺候。因为这个小妞十分刚烈,只要受到些许刺激就会想方设法自杀,她已经干过几次了。」主妇背着手,在人前来回踱步,叫道:「希望人还在原地,你等见到她,要保持态度恭敬。」
随后她说出的话,着实令我掩嘴偷笑。据说这个被关押之人,格调相当高,要睡席梦思床,喜爱吃牛肉干和火鸡腿,还要听音乐,不满足她就寻死寻活。之前两次自杀未遂,就是因为超市关门打烊,没买来漫画书和她的零食,照料这个家伙,不仅劳神费劲,还耗资巨大。天竺菊也是笑得前仰后倒,表示现在可以确信,这么刁鉆的人,非杏子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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